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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一月二十八日下午,她独自来到医院,找到了去年手术的主治医生,开单拍片,可以取钢板了。行走在八楼骨科的走廊上,发现好多病房的门都紧锁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整洁的床铺,很是亲切。去年春节在医院的一个月,她每天躺在各种不同的床上:病床、CT床、X光片床、手术床、还有中转床,飘移在门诊部与住院部之间、飘移在电梯里、飘移在检查室与检查室之间、飘移在迷宫似的手术室里,没有真实的方位概念。躺着进来,躺着出去。
一个春节医院积压了好多的手术,每天都安排了一百多台的手术。总算把她的安排好了,二月二日中午手术。
上午,她在门诊三楼做心电图测试时听到两名医生的对话——“昨天一天做了一百多台手术,累吗?”一位年轻的医生问一位中年医生。“不累,那么多人在一起齐心协力,什么也不考虑,时间过得也快。”
下午一点半,还是没有动静,昨晚八点半吃了饭之后就没吃饭喝水,术后六小时不许吃饭己成为常识。这次又要饿肚子了,闲着没事接着写早上没有写完的文字,打发无聊的时光,让自己的心情平定下来。
下午三点钟,终于等来了手术室接病人的小推车,打了一支镇定剂后,她和接人的大姐、父亲和老公一起乘上电梯前往三楼。自己走进手术室,轻轻踏上手术台,没有一点慌乱,心情平淡。
麻醉师要求她向左侧身躺着,头和双腿弯曲,一起往前胸藏。在隆起的后背上注入麻药后,医生开始为她腿部消毒。接着腿部没有知觉,肚子摸起来如一大块厚厚的、软软的凉面团。
只能听到医生护士的交谈声,不久就听到第一颗螺丝钉取出来后,落在盘子里轻脆的响声。接着是第二颗,这时自己感到肠胃特难受,想吐。可是嘴上扣着氧气罩,没办法说话……
第八颗螺丝钉取了出来,钢板也取出来了。不到三十分钟,手术结束。取下氧气罩后,她告诉护士恶心想吐。护士把水给调慢了一点,感觉好多了。可十分钟后又开始想吐,护士说水已经调得很慢。老公把她推回到监察室,就叫上她的父亲一起回家去了,只留下十二岁的女儿和她。
去年从年三十到初十,每天都是女儿在医院照顾她。打开水,排好长的队热饭、帮她倒大小便盆、把盆洗涤干净。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闲暇时更会陪她说话。这次又是女儿在身边陪护。由于麻药反映,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医生交代千万不能睡着,并关上了挂在她左手腕上的震动棒。但她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女儿搬来凳子,趴在她的病床边,不停地用双指捏着她的鼻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脸,不停地叫着“妈妈,不要睡觉”。连续六个小时。整个监护室只有她,在六小时里连吐了六次,二十几小时没吃没喝,开始三次还有苦胆汁吐出,后来几乎就是干呕。满嘴的苦涩,却不能漱口。
迷迷糊糊挂完六瓶水,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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