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 菜 花 黄

诗念秋

油 菜 花 黄



一呀个凤凰一呀个头，
一呀只尾巴生在背后头。
妹往哪里走啊，
我牵着妹的手，
妹往哪里行啊，
我拉住妹的裙。
叫声奴干哥，你快松手，
妹要往那娘家走一走。

歌厅里有些昏暗，嵌在凹墙里的壁灯柔和地错落出光晕，在室内流泻出忧伤的淡蓝。她流着泪把这支山歌清唱了三遍，听得人心里发紧。本不该如此。绽放心情的春夜渲泻快乐的场所，忧伤，本不该。起先，没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独坐那个角落，奔放的音符把一切淹没。后来，她的脸上就有泪了，在别人的歌声里双肩抖动掩面而泣。歌厅里有了些肃穆慽然。有人递给她纸巾。女子抬起春天一样妩媚的容颜，泪眼婆娑点一支烟，悠悠说，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地，再不会来。今夜在此，只为找寻我和他共同走过的足迹。就在这个歌厅，我曾为他唱过那首情歌，他说最爱听我唱。可他不在了。
烟圈弥散开来，如春花次第开放。

                                    一

三月。春天的长哨把万物催醒，生灵钻出冬夜的皮囊，齐刷刷嫩了枝头绿了田畴。江南小城，叶兰心的客居地。叶兰心眼里的春天，是画板上柔媚的春雾，雾里洇染着明绿浅黄，那是潮湿的梦，梦中喧响着草叶和花朵拔节绽放的声音。学生们在叶兰心身后支起画夹一字排开。明媚阳光，池塘嫩柳，泛青的田埂，和远处那一排农舍，是他们这次写生的对象。男生们已有淡须，喉结微突，说话的声音粗嘎的味道。叶兰心大不了他们几岁，但叶兰心是老师。他们眼中，春天再美，却美不过叶兰心，何况叶兰心能画一手卓然飘逸的好画，更兼叶兰心是个会唱山歌会跳踩堂舞的苗族女孩。
叶兰心收起画笔，眼波一转，就见几个男生的画板上仍旧空空荡荡不落墨痕。叶兰心噘起嘴唇，佯装愠怒紧了紧眉，走过去拈起食指轻点画板，男生的脸腾地红了，羞赧而顺从地在画板上勾勒。女生小齐低首对同伴咕哝一句，突然兴奋地大声说，叶老师，我们想听你唱山歌！犹如静寂的林子蓦地响起喊山号，顿然鸟鸣叽喳热闹非凡。男生女生目光炯炯，停了画笔拍手叫好，甚至有调皮男生吹口哨响应。叶兰心脸上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娇羞，长发镶了一层淡淡光晕在腰际游来荡去，在午后阳光的爱抚下，美得惊心动魄。她两手作STOP状，嗓音柔亮却有不容更改的坚定：行，但必须在画完以后！男生女生兴奋地手舞足蹈，继而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功课。叶兰心的嘴角笑痕浅浅，她很得意自己的小伎俩。大学毕业后，叶兰心一直满意自己的选择，哪怕从此远离了家乡客居此地，甚至只是应聘性质在这所中学做美术辅导教师，她都不介意，因为她总算没抛弃专业，她生活，始终是为了画的。

她突然很想拥抱什么，于是张开双臂，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像要吸进整个春天。
为什么不去铁路那边？油菜花都开了。一个年轻男人在身后用纯厚的男中音问她。
叶兰心回头，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休闲装束，浑身充满阳刚的活力。铁路那边？她快速整理思绪，铁路那边有油菜花么？
哈，你都不知道？好多油菜花，黄黄一片呀，绿叶黄花，很能入画的。年轻男人笑起来，牙齿在阳光下燦然生辉。看着眼前这个天外来客的认真劲，叶兰心忽然很想笑。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年轻男人拍拍后脑勺，眼睛睁得很大，突然用手指地下，顿悟似地说，这不，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没吓着你们吧？
叶兰心被逗乐了，她弯下腰咯咯笑着像风中的绿杨。年轻男人满足地微笑，到处是春天气息，把他的眼睛点得很亮。

功课做完了，学生围拢来。吵嚷着要看油菜花更要听山歌。看菜花——叶兰心正有此意。
翻过高高横亘的铁道线，一片灿黄劈面而来，耀得人睁不开眼。学生像一群撒欢的小鹿呼喊着向坡下俯冲。叶兰心觉得有什么填满了心胸，她在坡上站立良久。对色彩的敏锐感悟使她体会到另一种博大热情。她唯有感动。有风拂动她的纱裙发丝，她浑然不觉。田野里粉绿的叶子托起一个巨大的金色花海，在轻风中涌动波浪。突然她听到熟悉的木叶声，那是家乡苗岭村村寨寨随时会响起的声音。循声望去，年轻男人安静地站在百米外的铁轨旁边，双手捏着一枚树叶衔在嘴里吹。是一首民歌的曲子。她忽然觉得那个男人可亲得让她眷恋。叶兰心想家了，眼睛就有了雾气，她启唇展喉，甜润的嗓音徐徐凫凫，山歌里深浸着忽然而至的对故乡的渴念：
           你在里隔山来我在隔水，我们没有相访也没有相会；
           你在里隔水来我在隔岩，我们没有相会也没有往来。
           微风儿来了也轻轻，微风把阿哥送到了咱们村；
           微风儿来了轻轻扇，微风把阿哥送到了我家乡。

                                二

             3月17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是我来此工作的第六天。经理助理是我现在的职务，但我知道，其实我将来的职务是分公司经理。我从通讯总公司派到分公司是要委以重任，谁都知道这是总经理的用意。这几天适应很快，一切很好。值得一提的是今天遇到了一个神话般的女孩子，她简直是天使。她叫叶兰心，名字也美。

             3月19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我又去了铁路那边。很失望，没看见叶兰心。工作很忙，我还是止不住想她。真是见鬼，就这么一面，怕是爱上她了。

             3月22日      星期一     多云
今天我看到叶兰心了。她一个人去马路对面买桔子。我也佯装买桔子。她居然还认出我来，她惊讶的样子可爱极了。我们站着说了半天话，我猜她并不厌烦我，于是我请她去隔壁咖啡房坐坐，她没有拒绝。我告诉她我叫向东，她竟说已经知道了，天！她会不会也打听过我？太令人兴奋了！我们有说不完的话，这是良好的开始。加油！向东！

             4月17日      星期六     晴
这些天我和兰心几乎天天去铁路那边，油菜花都快被我们看谢了。但今天没去，我买了玫瑰送给她，因为今天是我和兰心认识一个月的日子。晚上我们去一世情缘歌厅唱歌，她清唱了一首情歌给我听，像山泉一样美妙，兰心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她今天很乖，居然在我臂弯睡着了。我怕惊扰她，我都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方式保护她。兰心，谁也阻止不了我们相爱！

                               
三

菜花落了，夏天来了；蝉声凋了秋又至。叶兰心和向东，像两只酿造甜蜜的蜂儿，把彼此的情意从春深酿到秋浓，在情深意长中渴饮爱的甘饴。向东接任了经理职务，成功开辟了新的通讯市场；叶兰心快乐着，她画画，画了那么多油菜花，灿黄的，零落的，热烈的，安静的。除此之外她还在心中画爱情，画她和向东的未来。她似乎忘记了清水江畔美丽的家乡郎吉寨，忘记了阿爸阿妈催她早回的叮咛，也忘记了一次次向她示爱的苗族小伙吉德。
可是吉德从遥远的南方回来了，阿爸阿妈一遍遍催她回家了。催到最后一次，阿爸说，不干涉你的自由，只回来一趟吧，以后就当阿爸没生你。叶兰心不安，于是请假整装，她要亲口告诉吉德别再等她，她想，处理了这些她会像一只倦归鸟，回到向东身边再不飞离。

                                   四

美丽的苗岭郎吉寨。寨前是清澈的干姆河，寨后是秀丽的遮云山。隐约可见山脚下的吊脚楼，还有青年男女游方相会的风雨桥。吉德迎到了山寨外，阿爸阿妈已在家门前踮脚相望。叶兰心心潮澎湃：郎吉寨，美丽的家呀，你的女儿兰心如今又回来了。吉德走过来，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阿哥已变成俊逸沉稳的大男人，他乐呵呵笑，歪着脑袋把兰心从头看到脚，说，兰心又漂亮了，还会不会哭鼻子了？叶兰心做个调皮的鬼脸，嗔怪地说，刚见面，吉德哥就揭兰心的短。吉德摇头，目光渐深，每一句话都像轻叹：傻妹子，吉德哥是爱你！哥这次是专程请假回来，我对公司说我要回家成亲的。叶兰心站定，看着吉德认真说，吉德哥，我是一直把你当成好阿哥的。吉德说，那当然，没人能像吉德哥这么疼你。叶兰心说，我知道从小到大吉德哥最关心我，可我不能嫁给你。吉德愣了，转而大笑：小兰心说什么呢，除了吉德哥你还会嫁给别人不成？！叶兰心点头，清晰无误地说，会！吉德眼睛里升起了凝重：兰心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叶兰心看着吉德，坚定地说：吉德哥，是！吉德心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碎了。

苗岭郎吉寨有一个风俗，生男孩栽柚子，生女孩栽梧桐。女孩大了被哪家小伙看中，小伙就会偷偷伐去女孩家的梧桐树。吉德的阿爸阿妈栽下柚子树的第四年，兰心的阿爸阿妈也栽下了梧桐。兰心长到十八岁，吉德伐去了兰心家的梧桐树，他用这样的行动告诉村村寨寨的小伙，兰心有主了。谁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儿，吉德护着兰心，兰心也从未把吉德当外人。双方父母欣喜地看着他们长大、上学，又先后走出苗岭闯世界。谈婚论嫁的年龄吉德回来了，可兰心居然说心里有了别人。

向东向东，要不是有你，兰心也许会在亲人的祝福声中把一首歌唱到曲终，虽然兰心知道她对吉德只有浓浓的亲情，可要不是有你，兰心也许真的会嫁给他在他的呵护下做个简单的女子。又听到木叶声声，山歌阵阵，可这里没有你了，只有身着五彩锦衣游方相会的青年男女，只有他们快乐无比。
阿爸阿妈是开明的父母，兰心的婚姻自己选择，可吉德是多好的孩子，有知识有涵养有品德，他们觉得可惜。吉德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还是每天来访，他觉得兰心一定是犯了小迷糊，没人可以像他这样爱她，他有耐心等她回头。
假期快满了，叶兰心打点回程的行装。可是阿妈病了。

                                    五

                    11月20日         星期三        阴
兰心走了好几天了。我每天把自己弄得很忙，以此减轻对她的思念。我终于体会到没有她的孤独，尽管我像一只陀螺不停歇地转着转着。我甚至想，如果没有了她我会怎样？那会是一种多么残忍的折磨。天啊，怎么了这是？看我，说些什么糊话，兰心不会的，她说过很快就会回来。

                    12月5日          星期五        多云
兰心兰心，怎么还不回来，我快撑不住了！打你电话没办法接通，我焦躁不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天我遇见你的学生，他们问起你，可我竟然不知怎样回答！我有不祥的预感，你快些回来吧，求你了，兰心！

                    12月31日         星期三       小雪
你是不是不回来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念我？！不，不是的，一定不会！明天就是新年，可是我身边没有你！这个新年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不行！我要去找你，否则我会疯掉的！兰心，等着我，我明天就来了！

                                  六

到处是节日气氛，苗岭郎吉寨也不例外。寨子中央，在鹅卵石铺就的芦笙场上，聚集着身穿节日盛装的苗族男女，领舞的健硕男子吹着芦笙，其他男女围成一圈有节奏的踏乐舞动。向东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他穿着与众不同的休闲服，焦急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像一头误闯入森林的白色皇马，刹那间以自己的光芒开辟了道路。叶兰心从人群中奔跑出来。四目相迎，是情不自已无法控制的颤栗。向东深情喊，兰心！可瞬间眼里就有了愤恨，他像一只受伤的豹子：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苦？你真狠！什么消息都不给我却在这里歌舞升平！！叶兰心眼眶里蓄满了泪，她语无伦次：你怎么找来了？我没有！我想你的，阿妈病了，等她好转我就要回去的。。。。。。你原谅我。。。。。。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向东就崩溃了，他慌张地用双手抹兰心眼泪，把她揽在怀里亲她的额：兰心不哭，我说错了，我不好，我错怪你了。

歌舞停了，吉德穿过人群走来，他的眼里有隐隐痛楚，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兰心，他输给了眼前的对手。强作笑颜，他把右手伸给向东：我是吉德，欢迎你来到美丽的郎吉！

苗岭的夜晚是年轻人的天堂。明月升起，游方的男女唱着情歌在风雨桥上、吊脚楼旁相会。叶兰心头戴银饰身穿五彩锦衣，牵着向东的手和吉德并肩而行。一路上吉德都在说兰心的童年，兰心怕蛇，兰心的美术作品获大奖，兰心那次赌气淋雨生了病，兰心一遇事就要喊吉德哥。。。。。。吉德沉浸在回忆中，像英雄回忆半生的战绩，满足却难掩伤痛。叶兰心把向东的手牵得更紧，回忆让她激动。向东明白，她和吉德曾经有过珍贵的情谊，那是他无法言喻的青梅竹马的过去。他甚至嫉妒吉德，因为在兰心成长岁月中如此重要的男人不是他，是吉德！吉德终于说得有些累了，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的声音混同着鼻息轻吐出来：兰心，唱支歌给向东听吧！兰心听话地点头，瞬间，一首清亮缠绵的情歌就萦绕在明月如洗的山寨上空：
                妹是鲜花在高台，哥想摘花摘不来，
                伸手出去花就谢，缩手回来花又开。

吉德很大声地一笑，在向东肩上擂一拳：傻小子，快接歌呀，兰心向你示爱呢！向东窘迫：可我不会呀！吉德突然生气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连心爱姑娘的情歌都不会接，你还拿什么娶她？！旋即又像被击中要害般倾颓下来：对不起，我是太累了，我要早点休息。目送吉德离开，向东的心很沉，沉得像吉德踉跄远去的背影。

淳朴的苗岭人用多种礼仪接待向东。寨中长者高唱酒歌给他敬酒，年轻男女用形式多样的踩堂舞铜鼓舞欢迎向东。吉德肩披羊毛毡头戴青色包头在人群中穿行，兰心则像一只多情的鸟儿在林中飞舞，但是向东不快乐。这个世界不属于他，属于兰心和吉德。这里才是兰心快乐的家，吉德才是兰心的守护神。他就要回去了，他多么希望兰心和他同行，可又觉得这个希望多么奢侈。
他和兰心紧紧依偎，兰心说，你没来的这些日子，我一边守在阿妈的病床，一边一张又一张地画油菜花。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思念你。夜晚，他又和吉德彻夜长谈。吉德说，兰心是我们苗岭的凤凰，她十八岁那年我伐去她家的梧桐，所有人都认定这只凤凰属于我了，我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向东。向东点着了一支烟，他看着烟头在暗夜中燃起的一星红烨，沉思良久说，兰心那么特殊，只有在这里，山川灵气的钟爱才让她真正快乐，她的光芒才璀灿持久。吉德，你让我嫉妒。

天亮了。村寨外，向东和送行的人作别。他克制自己不看兰心，但终于缓缓回头，压抑着一丝伤痛：吉德很优秀，我相信他的爱无人可及。可是不管你回不回来，向东一直会等下去，等到油菜花黄，等到一个又一个春天的来临。
兰心咬紧唇泪如泉涌。她想喊我会回去的，可是不能成言。向东走远了，在视线中远成一个点，又无限扩散，模糊成一帧黑色底片。。。。。。叶兰心倒下了。

                                  
七

睁开眼，眼前是阿爸阿妈和吉德。没有向东。想起来了，向东走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向东走？难道她潜意识中真的不愿离开？她想马上坐起来去追向东，可四肢无力。吉德把她轻轻按下，说，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不要乱动，你很虚弱。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贫血得有点严重而已。叶兰心还想再问，吉德说，什么都别再想，你现在重要的是休息，任何事都等你恢复了再说。
熬到出院这一天，叶兰心看着吉德，连日来的照应让吉德有些憔悴。叶兰心说，吉德哥，我要去找向东了。吉德淡淡一笑：我知道小兰心迟早要走的。去吧，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在你昏迷后，不知道为什么向东又折回来，是他为你输的血。也许是你们心灵相通吧。可他为什么又扔下我走了？叶兰心此刻已泪痕狼籍。吉德叹息：这个傻瓜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幸福，我理解。

江南的春天啊，叶兰心又回来了。向东向东你在哪里？你有没有因思念我而焦灼？你会不会因我的到来而欣喜若狂？可为什么你的公司一片肃穆？熟悉的人群中没有你，你到底在哪？主管走过来，话语中透着悲凉：要节哀呀，叶兰心。恐惧陡地在心底撕扯，叶兰心的嗓音在颤抖：为什么、要节哀？主管说，你原来不知道！向东经理去省城开会，在高速公路上。。。。。。可惜啊那么年轻！
天旋地转、天旋地转。。。。。。

叶兰心哭哑了喉咙哭干了泪水，再也哭不动了。一切怎么都像是宿命？！她的血管中正流淌着他的血液，可他就已经不在了。向东说等她到油菜花黄，她来了他却走了。她憔悴，她抽烟，她想流放自己的灵魂，要走多远就走多远。她四处寻找他的气息，她推开他的办公室。
四面墙上贴着叶兰心的画，油菜花吐露着令人迷醉的灿黄。室内的一切是他亲手布置的，摆设，造型。抽屉里安静地躺着日记本，她翻到最后几页：

             2月27日           星期一          晴
回来这么多天，苗岭的一切还清晰如昨。兰心，你还好吗？看着你昏迷的样子，我真想叫自己去死。我对你说吉德的爱无人可及，可我当时真想说，我是可以的，我能够为你献出一切，包括生命。但为什么在吉德面前我又显得懦弱？也许是吉德的无私和坦荡吧，而我，只是想永远拥有你，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吉德高尚，这个时候我用退却来考验和衡量自己，可我现在想来，这是可笑和错误的。

             3月15日           星期三          晴
油菜花又黄了，我有些激动。兰心，我相信你就要来了。这次你来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现在知道，只要你开心我就满足，我不会再主观强加给你所谓的幸福。我要你天天快乐，像油菜花一样绽放健康夺目的生命色彩。你一定会的！

叶兰心把日记本贴在脸庞上久久不愿拿开。她在心里默念：向东向东，你要我怎么做？我要怎样才可以走出失去你的悲哀？好吧向东，我会试着让你满意。
在这座小城最后停留的几天，叶兰心每日重拾和向东在一起的足迹，在见证过他们情感的地方呆上一会，深情缅怀他们的曾经。去桔子铺。去咖啡房。去一世情缘歌厅。去铁路那边，看油菜花。然后，她要带着向东的祝福，上路。

蒙山

　　爱是自私的，＜油 菜 花 黄＞却向我们描述了一种博爱，为了他人的幸福和快乐，放弃！说心里话，这种放弃读来让人心痛，自己的挚爱，而且彼此深爱，为什么放弃呢？呵呵～～
　　提，来小说版的朋友共同欣赏

吕和义

学习并问好，以后多多交流。

诗念秋

呵呵，谢谢你们的褒奖！交流文字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收获。这个平台非常好！

邱冬夏

诗念秋朋友注册后是我第一个发出欢迎词的，没想到还是一位很了得的小说作者，真是感觉到一种相逢的亲切，所以我代表小说版再次欢迎新朋友的光临。
这篇小说虽然文字不短，但看起来并不困难，说明作者的文笔很优美，特别具有女性那种纤巧之感，用这种文笔来叙述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自会提升小说的可读性的。
让我耳目一新的是，这篇小说作者在叙述上采用了第三和第一人称相结合的手法，而且在叙述故事时一点不乱，在中间不时地将叙述者的日记穿插在里面，让读者更好地看到了女主人公为爱而产生的那些心理活动……
第二，在结构上作者采用了一种整体上属于倒叙式的方法，在故事开始前，作者特意通过一首歌来引起这个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充满了一种悬念意味。这样写也属于一种写法，但从我的观点来看，最好不要写成一种回忆式的小说，而我非常欣赏的俄罗斯小说大师屠格涅夫，有好多精彩的中篇小说都喜欢用一种嵌套式的第一人称叙述方式，这种方法写的是一个过去了的故事，但我从现代观点来说，现代读者不会对一个已成过去的爱情故事感兴趣的，所以最好直接去写这个故事，至于中间采用多种叙述方法，如倒叙、穿叙、补叙等，只是丰富了小说结构。
我离开小说主题说了以上一大堆话，不知作者是否理解我的用意，而一篇小说可以展开真诚的友好的交流，相信这样对作者是有必要的，对读者也是有益的。
欢迎诗念秋朋友继续对小说版给予支持，同时也非常欢迎你能经常过来对其他作者的小说给予跟帖。

诗念秋

谢谢邱主任认真看了我这篇粗陋文字并用心评论, 真的感觉温馨和温暖. 写小说我还是新手,平时主要以散文为主, 所以写小说对我来说是一种尝试或者锻炼, 能得到您这么中肯的意见对我来说不啻为一种财富.
您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十分乐意接受您的观点. 回忆式的只是一种追述, 很大程度上不太能满足现代人对正在进行生活的关注要求. 对我有启发, 再谢

邱冬夏

引用第5楼诗念秋于2006-10-22 17:41发表的“”:
谢谢邱主任认真看了我这篇粗陋文字并用心评论, 真的感觉温馨和温暖. 写小说我还是新手,平时主要以散文为主, 所以写小说对我来说是一种尝试或者锻炼, 能得到您这么中肯的意见对我来说不啻为一种财富.
您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十分乐意接受您的观点. 回忆式的只是一种追述, 很大程度上不太能满足现代人对正在进行生活的关注要求. 对我有启发, 再谢

谢谢你对小说版的支持，同时我代表小说版也欢迎你能多来小说版帮忙对其他作品给予回帖，这既是一种很好的交流与学习，也是对作者作品的一种尊重，因为任何一位作者都很希望得到大家真诚坦率的批评意见，你说是不是？
我感觉你是一位悟性很高的作者，小说要多写一些，但特别要注意一点，不要将没写好的小说当成散文，也不要把小说当成散文来写，虽然散文化的小说未必就不是好小说，如汪曾琪大师的小说！
欢迎你经常过来。

吕和义

来看看，然后回老家去

芊芊

问好楼主！
这篇文章写得很不错。这里描述了一个爱情悲剧，还好结尾又给人一种希望了。
该文文笔流畅，描写细腻，条理清晰，心理刻画非常生动，几位人物形象塑造得比较形象，情节过度也很自然，欣赏了。 [s:1]

蓝海儿

一篇很让人动情的文章，感谢楼主！问好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