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的梦想 杨木华 年关渐近,突然接到老郑的电话,邀我周末去他家宰年猪。我与老郑,一别经年,电话那端,略微苍老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很多旧事,自然浮上心尖。等待的那些夜晚,老郑都带我去捕猎,眼看猎物在前,可总追不上,跑得满身大汗腿脚酸麻天还不亮…… 我嘴里叫他老郑叔,心里一直把他当老大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师范毕业分配到金盏小学教书,村公所与学校在一个院子里,他当时任村支书,我们一见如故,我老跟在他屁股后面,热爱着他的热爱,欢喜着他的喜欢!于是,在他宰年猪的头天,我就抵达金盏,在退休的李老师家做过年猪客后,夜宿老郑家。 火塘中,火苗轻轻舔着茶壶底,老郑喝茶,我喝酒,围坐火塘边海阔天空。漾濞的村夜,首先说起的自然是核桃收入,老郑妻子说:“那些年,别家大量种核桃树,他只顾忙村里的事,直到不当回来才种,今年的核桃才卖得两万多,在村里是少的那种了!”听妻子的数落,老郑却不恼,反而笑笑说:“以后会多呢,急什么!”天黑前,我在他家四周转了转,入眼都是小桶粗长势好的核桃树,我问:“房前屋后的核桃树都是你的吧?好多嘛!”老郑说:“嗯!有两百来棵!其他地方还有几片,只是长势没有这么好!”说起以后,老郑说:“我才六十岁,不消五年,核桃收入将成倍增长,钱够用就行,关键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那才快乐!”不知不觉十二点了,点苍山顶高悬的那轮明月,把清辉洒在静静的核桃林里,想想明天要宰年猪,我们才各自安然睡去。 金盏的天,亮得很早。我七点起床,火塘里柴火早旺,茶壶嘴吱吱喷气,泡一杯茶后,老郑忙开了。整理屋外鱼塘边的土灶,架锅烧水,准备烫猪用。他说:“火力得足,要宰三头呢!”帮忙的人到了几个,就开始动手了!他家的猪单独住一个院落,他们四个人手脚麻利,进院子才几分钟,就抬着宰好的猪出来。锅里水正滚,几盆烫过,一番刮蹭,准备用稻草烧猪。正忙得热火朝天,老郑的电话又响了,接听后他说,邀请的远方朋友已到山脚,村路岔道多,要个领路人。我宰年猪帮不上忙,于是骑了摩托下山接人。走了两公里,遇到开着小轿车的来客,村路凹凸,只能缓慢通行,抵达后,他们说:“那些年,在村公所和老郑家之间跑来跑去,感觉很近,如今开车,反而觉得远了!” 正在这时,第三头杀了的猪抬过,我指着那头猪说:“看,他杀了一头野猪!”“野猪!”他们都很惊奇,跟着到鱼塘边看,还拿出手机,把那头大野猪拍了又拍!我看过他养着的野猪,却不知晓他今天要宰一头! 看了一会,我带他们看老郑养的另一群野物——四只野鸡,一只娃娃鸡,两只雉鸡,关在三米长一米高的大笼子里。惊叹之余,我再带他们看了那两头小野猪…… 老郑爱打猎。那种爱,绝不仅仅是舌尖上的享受。那些年,晚饭后他总会扛上猎枪,那条通灵的猎狗在前,他在后,半夜才回来。而我,总是他忠实的跟班,有过大获全胜,也曾空手而归!三年后我离开金盏,后来他也回家务农,但打猎一直延续。再后来收枪,他的捕猎生涯突然止住,短暂的不习惯之后,他换了一种方式,用饲养来弥补那些空落的日子。于是,他家中,不仅家畜众多,凡是能找到的野物,他都试着家养。几年来,有过不少失败,可终究有成果可以和朋友分享。 中午,院子中一字排开了五个火盆,大家围坐烧烤。野猪肉飘香,蔬菜味浓郁,荤素搭配,韵味悠长。我们边烧边吃,老郑不喝酒,可早已陶醉在微醺的氛围中。那几位远方客人,原来是当年下放金盏的知青,三十多年后重来,他们和老郑一起感慨万千:多年以前,老郑和他们是好友,可那时除了猎物,老郑再无他物可招待。如今重来,老郑不仅生活小康,而且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了!当年寻常的猎物,如今再上桌来,已不仅仅是山珍可以形容。 而我,离开金盏也已二十年,二十年,大家的生活,早已天翻地覆。离别时,我说:“老郑叔,你的猎手梦,终于可以延续下去了!祝福你!”老郑指着大门口的野鸟笼,大声对我说:“是啊是啊,你有空就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祝福老郑,2014年,实现所有的梦想,过上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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