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收账记

雪子

　　　去年一月，老板安排我跟车去县城收账，老大难共有三家。

　　听司机说，最让他头疼的是金湖王家，最难缠的是他家的老板娘。每次还没开口要钱，她就噼里啪啦一怔，这几扇门必须重做，那几扇门被主家扣了许多钱……

　　6月初，司机好不容易把欠了一年多的五千要回。谁知，没几天，老板一松口，又欠了五千。半年了，一直拖着不还。被催急了，12月初报来一张单子，说货到一起结账。

　　“今天钱不到手，绝不卸货。”司机发着狠。

　　十一点，我们到了王家。老板娘懒懒地拿过单子，一笔笔和我慢慢核对，货款四千二，欠条五千，她说没错，让我们卸货。我笑着请她先付钱，她不紧不慢地把我二人带到一堆旧门前，“这些门都有问题，一共五千二，我只付四千，不信你们慢慢对。”

　　“怎么可能，别人家货都没问题，一到你家就有问题，况且，你家说的有问题的门，我们也都给你重做了……早知这样，我们就不会急着赶着帮你家做门，有几樘门还是从外地加急赶来的。”我和司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和她谈了半个小时，没加一子。

　　无奈，司机打通了老板电话，老板想了一会，喃喃地说，争取拿五千回头。

　　我俩正在商量对策，老板娘忽然走了过来：“刚才我家老板打来电话，说正在一客户家结账，被人家扣了两千，这钱必须由你们承担。”一闻此言，我和司机立马上车，掉头而去。

　　“看哪个狠，保证不要几天，他家就得乖乖把钱汇给我们，年底了，哪家不要装门，她不给钱，损失的何止这半车门。”我愤愤地对司机说道，司机笑着说对。大约一刻钟，老板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说她家同意付五千。我说不行。

　　一路上，我们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一点半，车到洪泽。路过老二家门口，铁将军把门。右拐前行20分钟，老三家也是。

　　吃完饭，两家仍然没人。我联系老二，老二客客气气地告诉我，现在有事，三点钟见。司机联系老三，说有事，三点半才回店里。司机说他俩又在玩惯用花招，我们先送货去。

　　街道两侧，很多家门口挂满了香肠，咸鱼，咸肉，红亮亮的，弥漫着年的气息。

　　二点四十，老二打来电话，问我在哪？他的饭局马上结束，就回店中。我忙说马上过去。刚卸完一家货，老二电话又至，说他已到店里。我们连忙穿小巷飞赶过去，司机说我在外等，你和他慢慢对。

　　我把整理好的一沓销售明细交给老二，他爽快地付了款，五分钟没到。司机乐呵呵地说：“没想到，今天老二这么爽快！”。

　　三点一刻，司机忙着卸最后一家货时，我打通了老三的电话，“就快结束”，老三就匆匆挂了电话。

　　司机卸完货，坐在驾驶位上，三点半了，我们是接茬等，还是……？他拨通了老板的电话，“看来老三家的钱，今天是拿不到了。”正说着，司机兴奋地大叫起来：“看到他的车了，追！”激动得手机一扔，发动油门，掉头往西，尾随着前面一辆黄色小货车而去。小货车左转往南，我们车紧追其后。

　　“看到他的光头了”司机兴奋地大叫着，加大油门。很快，我们的车超过小货车，“两人都在。”司机笑着说道。我们的车在小货车前百米处停了下来，我俩面带笑容下了车，一起向小货车走去，他们也停了车，一脸尴尬地望着我们，司机笑着说，你看我们多有缘，在路上都能碰到。

　　“实在对不起，我们真的没钱，十五号，我把钱一次付清。”老三喃喃地说道。

　　“不行，今天，我们就是来拿钱的，如果不给，过两天，就会有人吃住到你家。”司机笑着说道。

　　软磨硬泡，终于说定十号打款。

　　一周后，金湖王家汇来七千，门走了物流，物流费自付。

张艺华

世间万象。

张艺华

很有生活气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