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

苏宝大

兰花

　　文●苏宝大

　　一年的春节，我记得天特别的寒冷。20多岁的兰花，从邻村嫁娶到了我们村上时，用的是当时经过打水机船改装而成的冲水机船，将她风风光光迎娶到了我们村子上来。听人说，她是我们村子上首个享受到了这高级的待遇，难怪值得兰花几十年过去了，还一直说她的那些往事来。
　　说到冲水机船，首先就得说打水机船。打水机船，是由一条水泥船，一台东风12型柴油机，水泵，传动装置，和长2米、粗40公分左右一节一节圆形铁桶组合而成。它是供生产队水稻秧苗抽水灌溉之用。这打水机船一般到了秋收结束后，就闲置在了田头河畔。
　　打水机船的出水管，平日总是45度斜角，朝着蔚蓝的天空。咋一看，像个军用的三七高射大炮。水泵的弯头处，几个大螺栓一松，摁住出水管用力向下，就朝着水面了。一旦柴油机发动后，再通过出水的推动力和船在水上的浮力，就成了当时的交通工具——冲水机船了。此时，又像军用水雷的发射器。曾传言，美国通过高科技军用侦探卫星，看到我们这儿遍地开花都是朝天的军用三七高射大炮和朝下的军用水雷发射器。据说，吓得美国人和日本人不轻。
　　经过改装了的冲水机船，就成了当时生产队最先进最时髦的交通工具，作用就大了。平常哪家有人生病了，或过年过节时，哪家儿女嫁娶，都用得上它。
　　那一年，正月初，头天夜里大雪纷飞。霜前冷，雪后寒。到了第二天，临近傍晚，淡淡夕阳西斜，外面冷得难受。我却穿着个开裆裤，偷偷瞒着大人，跑到村子南面的那个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水码头上，准备等候前去迎娶兰花冲水机船的回来。
　　只见不远处，冲水机船冒着浓浓的烟雾，由西向东在水面上向村庄的码头疾驶而来。只见船上，从头至尾装满了红彤彤的嫁妆。冲水机船准备靠岸时，只见兰花挺着丰满的胸脯，大红的头绳，扎着两根足有一尺多长的大辫子，一个搭在丰满的胸前，一个甩在兰花的背后。
　　冲水机船一靠上码头时，兰花在王奶奶的搀扶下，一个大跨步，跃上了岸，岸上立马沸腾开了。她的身后紧紧追赶着早已等得眼酸的伙伴们。
　　只见兰花一边跑，一边从手里往厚厚的雪地里不停地抛撒那锃亮的5分硬币。你拥他挤，互相争抢，我的伙伴们疯狂了起来。我跟在兰花的后面猛追，疯狂了似地争抢着抛撒在厚厚雪地里的硬币来。我的运气不错，从厚厚的雪堆里扒出两个锃亮的五分大硬币。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我不知道争抢过多少次的新娘抛撒下来的硬币。可5分的硬币我还没见过。怪不得让前来看热闹的老太太们大娘们看傻了眼，羡慕着兰花呢。
　　记得快嘴三娘站在人堆里羡慕道：乖乖的，不得了，五分的大硬币，怪不得要用冲水机船去娶她呢！值得，值得呀！
　　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发现兰花常常捧着个饭碗，站在巷道里，跟人吹嘘起她当年被冲水机船嫁到我们村上来的那些往事。当我听到，总能勾起我童年的往事来。

昭阳千垛

冲水机船娶新娘，美死个兰花，羡煞个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