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只蝴蝶滑心而过

白落梅

  爱情是债，谁欠了谁的，都要还。


　　　　　　　　　　　　　　　　　那 只 蝴 蝶 滑 心 而 过
　　　　　　　　　　　　　　　

〈 一 〉

　　夜幕刚降临，陆成就来到了这家茶楼。

　　第一次约会，他不想给对方带来不太好的印象。这个约会有些特别，年近三十的陆成一直忙于事业，忽略了爱情。当自己已成功地拥有一家大型广告公司，才发觉依旧形单只影。

　　在此之前，爱情对陆成来说，只是一种幻觉。读书的时候有过对女生的倾慕，不过一直只是一份感觉，都错过了。或许，他不相信爱情，在这个已远离幻想，安于实在的世界，爱情愈渐淡漠。于是，陆成接受了这个特别的约会，相亲。这个词虽然早已老调，不时髦，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原本是朋友顾风的母亲为儿子准备的两个女子，由他二选一。顾风觉得好笑，把两个女子的“简历”丢在他面前，让陆成去选选看。这样一来，倒为他牵了红线。简历是这样的：安洁，1980年，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现在一家报社任编辑。林棉，1980年，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真是简单，原来这两个女孩是好朋友，条件几乎一样，想必都是貌美如花。

　　陆成想不能娥皇女英，那就选林棉，因为是搞广告的，与自己的职业一样。这次，约的就是林棉。

　　当他回过神来，身边已站着一个时尚高挑的丽人。开始陆成还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这个林棉倒是落落大方，气氛被她渲染得很融洽。聊到广告方案时，陆成觉得她对广告有非常独特的见解与思维。人也风趣幽默，很现代的女性。

　　直到夜深茶冷，他们才决定离去。这是一个鲜活的开始，彼此在心中的感觉还算不错。


〈 二 〉

　　就这样开始交往，虽没有砰然心动的感觉，有共同的话题也不错。

　　林棉是个时尚的女性，喜欢在酒吧呆着。一杯红酒，冷艳动人。灯与影迷离，的确是一种诱惑。关于她的过去，陆成并不想知道。都是成年人，繁华的都市不需要清规戒律。

　　陆成已远离了寂寞，只感觉到林棉有火一样的热情。那夜，林棉喝了很多的酒，陆成送她回家。清香温情的房间，都是暧昧的气息。林棉偎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软软的身子。林棉送上了她的唇，撩动了他的心。

　　接着和林棉纠缠在一起。

　　林棉要求与陆成住一起，陆成没同意，不是不喜欢。只觉得还需要长一点的时间考虑与相处。其实，陆成本是个传统的男性，但是现在低眉顺目的良家女子太少了。

　　这晚，陆成在林棉家吃饭。门铃声响，随着进来的是一个秀气沁人的女子。林棉显得有些不自然，介绍后才知她就是安洁。在安洁面前，林棉告诉她陆成是同事。安洁似乎感觉到什么，小坐一会便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她与陆成的眼神有了瞬间的对视，那种感觉温暖，像是多年的旧相识。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般微妙，两个陌生人眼神的对视，就能擦出火花。

　　对陆成来说，他与安洁，是一个惆怅的开始。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安洁是这样的文静清秀，两个同样的女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与气质。

　　女性的感觉也是锐利的，林棉觉察到了其中的滋味。当别人介绍自己和陆成约会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好友安洁听。安洁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次相亲，这些只有林棉清楚。

　　林棉第一次见到陆成，就已经知道他是自己期待的男子。高大，成熟。有着很好的事业与厚实的经济基础。

　　林棉不想失去他。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林棉经常避开与安洁见面。她不希望三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更不希望自己的男友与好友有着微妙的感觉。


〈 三 〉

　　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注定。

　　陆成好几次在自己以前常去的茶坊看见安洁，一个人临窗而坐，像红尘中一株脱俗的小草，安静恬淡。

　　这家茶坊以前他一直来，无事时就小坐，一壶茶，消除工作的疲惫。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安洁，或许是他一直不注意陌生人的缘故。

　　这些天，他已经很少与林棉在一起。一直推脱工作忙，其实他需要安静，自从那晚与安洁初遇，他就一直难以忘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他开始频频光顾这家茶坊，静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注视着那个娇柔寂寞的女子。

　　这晚，安洁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终于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有些惊讶，脸上泛着红晕。陆成开口说话，从七月一日起，你在这出现了34次，其中有15次是雨天。你每次都坐在这个位置，点一壶桂花清茶。

　　这话让安洁心痛，原以为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寂寞地独处。没想到这个男子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这张脸孔还记得，那深遂的眼神也无法在脑中抹去。

　　沉默。仿佛沉默就已经能足矣。心里明白，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陆成送安洁回家，散步在清幽的湖畔，久久不愿离去。还是到了分手的路口，安洁不让他上楼。昏黄的路灯下，陆成打量着她美丽清秀的容颜，有一种想轻拥入怀的冲动。他没有那样做，只是手和她的指尖接触了一下，发颤。

　　她带着叹息离开，他看着渐远的她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揪心划过。

　　安洁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她想着他回望时，可以看见一窗的灯光。


〈 四 〉

　　依旧是茶坊，陆成与安洁，临窗而坐，俨然一对玉人。

　　他们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林棉不知从哪冒出，坐到他们面前。只是冷冷地笑，喝了他们各自手中的茶，走了。

　　只是难堪。不知如何是好。

　　深夜，陆成接到林棉的电话。

　　陆成，我已服了几十粒安定。

　　电话挂断了。

　　当陆成赶到时，看到林棉痛苦的表情。经过医生的抢救，林棉脱离了危险。当她倒在他怀里痛哭时，那一刻，他发觉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陆成并不知道林棉原来爱他这么深，那一次相亲，让陆成后悔莫及。

　　死亡会让坚硬的心变得柔软，陆成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他不能看到一个女子为自己而轻生还将她抛弃，他做不到铁石心肠。

　　安洁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点一盏灯，她想静静，让自己彻底地沉沦。

　　这些日子，陆成除了工作，算得上是寸步不离的守侯在林棉身边。每天对着她，他感到无比的压抑与困惑。

　　已无任何办法，这是债，他得还。


〈 五 〉

　　日子悄然流逝，演绎着人世的悲欢离合。

　　陆成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林棉感到幸福，其实她知道，自己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尽管这样，她也已经满足。

　　可这也不会是永远，人生的巧合谁也无法预测。

　　林棉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了，陆成因工作还未做完，没去。

　　天空下起了细雨，他打那家茶坊经过，往事浮上心头。他不经意地走进去，在临窗的那个角落，有个纤瘦的女子，孤独地坐在那。是他梦过千回的女子，她是那么的憔悴与瘦弱。

　　一壶桂花茶，他们希望就这样坐着，直到老去。

　　依旧是那个人，依旧是那般滋味。

　　依旧要分离。在那条惆怅的路口，他将安洁轻拥在怀里，难道今生真的要错过？

　　安洁没有开灯，她不想为他留下一窗的灯光，照亮他归别人的家。

　　林棉提出要结婚，已经是很多次了。陆成一直拖着，他不想这么早就判下自己一生的命运。他想给自己争取机会，说不定哪一天林棉会厌倦他，放弃他。

　　爱情是债，谁欠了谁的，都要还。林棉还他的，他还林棉的。他与安洁的这笔情债，最终也是要彼此还清。


〈 六 〉

　　风起的夜晚，安洁听着一曲哀伤的歌，像在诉说着一个失落的爱情故事。

　　安洁要去云南，报社安排她出差一个月。云南，是她与陆成曾经约好了一起去游玩的地方。那是个美丽的古城，四季如春，如世外桃源。

　　她拨通了陆成的电话，在她离开之前，她还是要与他道别。

　　陆成，我要走了，去云南，说不定一个月，说不定就留在那儿。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十五分钟后，她看到陆成站在楼下。她打开了一扇窗，遥遥地望着，没有下楼。直到那个背影离去，她已泪流满面。

　　在云南的日子里，她游遍了丽江，大理。她很想去西双版纳，只是不愿独行，她期望有那么一天，可以和陆成去一次，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却这样为难。

　　上苍还是会眷顾人的，给人绝望的时候也总会给人希望。

　　陆成因为一笔生意要来云南，林棉不能随之同行。当安洁接到这个电话时，她荒凉的心有温暖流过。

　　在等待的日子里，她怀揣着希望，设想了许多的未来。

　　说不定这次陆成来了就不离开，然后他们在这里生活，不再回到从前。哪怕不能这样，哪怕仅是几天的相处，也是满足的。

　　约好了到丽江古城见面，然后同去西双版纳。


〈 七 〉

　　虽已入冬，天气依然明媚温暖。

　　陆成来到这个城市，仿佛得到了重生。他在丽江古城里一家民居歇息，说好了今晚在古城依水而建的酒吧，看顺流而下的荷花灯。

　　夜色降临，安洁穿了一件淡紫的毛衫，米白色的风衣，她适合淡雅的颜色。在风中行走，翩然婉转。

　　她已经想到了与陆成坐在那，幽淡的灯光，动人的葫芦丝，还有荷花灯。

　　夜晚的古城流光溢彩，来往的人群里有许多的情侣，他们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是否有哪一对也会如他和安洁一样历经苦难终不得团圆？万千个人，就会有万千种悲哀。

　　在一家花店，陆成买了一束花。其中有一种蝴蝶兰，轻盈素雅，想必安洁会很喜欢。

　　夜色渐浓，寒色很重。安洁离古城还有一段路程，蒙霜的车窗隐约看见外面的灯光。车子在公路上飞驰，她心里有些急切，催促司机稍微开快一点。

　　陆成已经对这座古城着迷了，他想到今生若能与安洁双宿双栖此地，也不枉来世一遭。可以与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原来这是他一直渴望的幸福。

　　如若不是相亲，他就不会遇上林棉，就不会被束缚。如若不是相亲，也不会有安洁，此生必然没有爱情。或许该感恩，因为那个人已经离自己很近，他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一盏荷花灯一个故事，一段爱情。

　　车子还在飞驰，就快要到了，她仿佛已经看到陆成伫立在一盏荷花灯下，高大伟岸。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港湾么？

　　就在一个拐弯处，一辆迎面而来的车猛地撞上。她的身体剧烈摇晃，整个人翻了出去。她感觉到所有的车子都停止了行驶，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坠落，听到一种破碎的声音。

　　那一刻，她想到第一次看到陆成的眼神，想到那间茶坊空芜的角落，想到西双版纳的风情，她看到了陆成的痛苦与林棉的悲哀。那些走过的路再也不用重复了，读大学的时候寺庙门口一个看相的老者说她三十岁之前会死掉，没想到这真的是宿命。

　　她来了，还了情债，又走了。


〈 八 〉

　　陆成带了一枝蝴蝶兰去了西双版纳，据说，死去的人灵魂会附在蝴蝶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林棉。

　　林棉，我们结婚吧。

暖玉生烟

沙发，终于占到沙发！
爱情就是这样吗？永远不能完美吗？

邱冬夏

白落梅，你因为这样一篇小说会让我记住你的名字！为此，我首先热烈欢迎你这位才女到小说版发帖。
最近小说版出现了一大批精彩的小说作品，而当我看到这篇小说时，让我又是一阵惊喜，因为这是一篇写得与众不同的小说，实在惊叹于作者精美的文笔，文字优美，叙述十分流畅，而这种文笔写起这种爱情小说来，充满了浓郁的港台韵味，不知作者是否读多了台港青春美少女小说，但这篇小说却写得荡气回肠，让人读过唏嘘不已，感叹造化弄人，爱得如何悲壮……
好的方面似乎是说不尽的，这种小说太适合发在时尚杂志上了，而从本刊荐稿用稿的角度，说点个人看法：
首先：对于纯小说而言，这篇小说写得还不是太到位，有些发飘，有点类似言情小说的写法，特别是这两个性情不同的女孩子，并没有很好地展开去写她们的性格，特别是她们的心理，因为缺乏这些心理上的依据，而使她们的行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如林棉的自杀，太轻率太任性了吧？另外，安洁抢好朋友的男朋友，又是为何？是因为嫉妒还是真的喜欢？她那么漂亮为什么没有男朋友？……
其次，男主人公陆成这个人写得也很模糊，他在两个漂亮女孩子之间左右摇摆，实在看不出他真爱哪一个？而作者好像与陆成一样为难，没法帮他解决这个难题，似乎如果两个女孩子都嫁他，他才会得到爱情和幸福，最后没有办法，作者替他做了选择而不是他从一个负责的男人的角度去为爱做出的选择，将安洁用一场车祸处理掉了，而这个结局并不是由情节的自然冲突得出来的……我总以为这是写小说的大忌，不能算成功的。如果作者能对比一下在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安娜自杀的结局就会明白的。当然，我不是要求一位作者必须像大师那样，希望作者别介意，即便是以上我说错了，也是出于我对作者的欣赏，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写得更加精彩的。在此，我欢迎作者继续将精美的小说发上来，我愿好好向你学习的。
提给其他版主和朋友们评。

蒙山

这是小说坊我读得第一篇言情类小说,时尚的风花雪月,给人一种锦帛撕裂和精美玻璃器皿破碎的心痛.语言优美文字跳跃,欣赏!
邱兄已经做了很好的点评,欢迎朋友的到来,问好!

芊芊

目不转睛看完，宛如读一篇类似港台女作家的都市言情小说般过瘾呢，好文笔！我也顺便看过邱编的回复，觉得他所说的话已经涵盖了此篇作品所有的精彩和不足之处，这里俺就不再班门弄斧了，赞同邱编的看法。非常高兴你能光临小说坊，看过你的散文，也如你的名字一般迎霜傲雪，清丽纯美。问候你了~握手！ [s:1]

白落梅

非常感谢邱冬夏主编的细读与耐心的点评，落梅感动！
也非常感谢暖玉、蒙山、芊芊编辑的阅读与点评，落梅还要跟你们多学习！
问好大家！

徒步走地球

学习，嘿嘿。

邱冬夏

引用第5楼白落梅于2006-11-16 21:31发表的:
非常感谢邱冬夏主编的细读与耐心的点评，落梅感动！
也非常感谢暖玉、蒙山、芊芊编辑的阅读与点评，落梅还要跟你们多学习！
问好大家！

白落梅朋友，你的小说这么受大家好评，请陆续发上来一些你更精彩的小说，你的文笔实在漂亮，故事写得也很美，欢迎你经常过来支持小说版。
非常希望你能常来同其他作者一起互动，相互交流，这也是相互间一种有益的学习。

暗夜妖娆

刚来.按理说是不能说什么的.但我不太赞成邱主编的观点,我很喜欢落梅的这篇文章.既然可以这样简单,为什么要做的那么深奥呢?也许是主编不太看这样的文章,我觉得在这篇文章里,透露的是现在流行小说的趋势.我们已经不需要用张爱玲的文笔的呻吟,也不需要鲁迅的笔杆来讽刺.现在的社会半梦半醒就是自然的感觉!
也许作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自己也是困惑的,我提个小小的建议吧:你可以多看看关于西藏的小说,我觉得你文章中那种玄幻莫测的味道很适合这样的文章!

邱冬夏

引用第8楼暗夜妖娆于2006-11-17 10:16发表的:
刚来.按理说是不能说什么的.但我不太赞成邱主编的观点,我很喜欢落梅的这篇文章.既然可以这样简单,为什么要做的那么深奥呢?也许是主编不太看这样的文章,我觉得在这篇文章里,透露的是现在流行小说的趋势.我们已经不需要用张爱玲的文笔的呻吟,也不需要鲁迅的笔杆来讽刺.现在的社会半梦半醒就是自然的感觉!
也许作者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自己也是困惑的,我提个小小的建议吧:你可以多看看关于西藏的小说,我觉得你文章中那种玄幻莫测的味道很适合这样的文章!

欢迎暗夜朋友这么关注小说版，也欢迎你将小说发上来交流。
我们这个平台是提供文友们交流的，大家对一篇小说可以展开争鸣，这对小说版将是一件大好事，当然对作者和读者也会是有益的。
其实，这篇小说我是表示很赞赏的，确实是很时尚，但我没有用言情小说这个词，意思就是从本刊或纯文学角度提出了我的一些看法而已。我绝不赞成将个人观点强加于作者的作法，所以你对小说的认识可以从另一个方面修正我对这种小说看法上的偏差。还要谢谢你这么关注小说版，并请你继续关注我们，多批评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