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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小说:谁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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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8 21: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不亮赵家林醒来,黑暗里睁着眼瞎琢磨。要动真格的,搞不好断财路……想着想着骂起来:“兔崽子,看老子挣钱眼红,前几年荒弃,咋没这些鸟事。”
  正自言自语,老婆胳膊肘顶他一下:“啥时候你就呜噜,呜噜个屁呀!天塌下来地接着,怕个啥。”说完把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塞给赵家林。
  下半夜闹心,赶好老婆醒来,赵家林忽地来了兴致,忙把布满老茧的右手探进老婆怀里,俯在后面喘粗气。正揉搓的起劲,老婆一拧身:“你不睡别人还睡呢,乱摸索个啥?”
  “你是我老婆又不犯法。”
  “不犯法也不行,搅得睡不成觉,影响别人休息。”
  “你娘的,还来了事呢你,不让碰拉鸡巴倒,谁稀罕你哪还,外面有的是漂亮地。”
  “啥?你刚才说得啥?再说遍我听听!”老婆爬起来,趴在赵家林的身上,急吼吼地问。
  “说啥来?我啥也没说。”赵家林讨好地抱住老婆,心想:娘的,幸亏没听清楚,要不屁股蛋子又挨拧了。
  原本想快活快活,经老婆一惊一乍这番折腾,早没了心情,满脑子里竟是采石场。
  微曦的清晨秋意正浓,虽然没风却也给人冷飕飕的感觉;田野上漂浮着浅浅的淡雾,朦朦胧胧地遮挡着视线;安谧的恬淡弥漫在四处,偶尔嘹亮的鸡啼划破黎明,从村落里传向远方。
  站在潮气浓郁的野外,赵家林酣畅淋漓撒了泡尿,提着裤子还没扎好腰带,用眼的余光瞥见有个影子晃动。这早时辰,认为就我自己一个人呢,咋地又冒出来一个?便赶紧勒住腰带,一动不动立在那。
  天还在明暗之间,东方透出泛白的亮光,在一点点地跳跃。远处的那个人,转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不一会便向前,走到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处蹲下去。
  这下,赵家林兀自咧着嘴乐,从一窜一窜走路的架势,他看出来是村主任,心里暗暗窃喜。赵家森是本家兄弟,光屁股一块长大。这早天他做什么去?赵家林瞅着,此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蓦地,他不怀好意地笑,弯腰从地上拾起块土坷拉,背着手往近处走。为了防止看到,他改变方向,转到了阴影背后。隔十几步远,才看清楚那是秋收过后的玉米秸,勤快的人家把它围成团搁在那,等大雪封地的时候取回家。赵家林掂了掂手里的土坷拉,“嘿嘿”地笑,然后一扬手扔了出去,"嘭,哗啦啦",声音还没散尽,传来咋呼声:“哪个?没见我在办正事吗!吓出毛病,赖着去你家吃饭。”
  赵家林没吱声,用手捏着鼻子装腔作势:“兄弟,你哪地方不能去,单单跑到俺这地头来,弄脏了玉米秸我就找你算帐去。”
  这一下挺管用,吓得叫起来:“别过来,这就行。”接着听到钥匙叮铃铛啷的撞击声,脑袋探出来四下里张望。
  “ 啊哈哈--”赵家林忍不住开怀大笑,声音一颤颤地,晨光随着明亮起来。
  “是你小子,我还没完成呢。”赵家森气呼呼地说,“咋没好心眼呢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吗?真是的!”
  “那你再去呀,我又没拦着你。”说着话赵家林掏出烟来,往这位兄弟面前递,“溜溜村主任的沟子啵,要不没准就给我小鞋穿。”
  赵家森点着头说:“你小子亲好吧,我对你说的话,不会睡一晚上觉忘了吧?你我是兄弟,别给我出难题就算烧高香,我还敢给你穿小鞋!咱去采石场看看,这回看来保不住。”
  “凭啥?我承包期没到,合同白纸黑字在手里攥着呢!”赵家林走上山坡,回头斜着眼对赵家森说。
  “是满,要是作废了咋办?”赵家森抬头瞟了眼,蹦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随后撒开腿大步独自走在朝阳里。把赵家林撂在那,云山雾罩地发蒙。
  采石场转了好几圈,自家兄弟臭屁不响地吭也没吭,这不免让赵家林犯了疑忌。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怪不得这两天右眼皮一个劲直跳,没料到果真来灾了。
  

  昨天下午,乡土管所贾所长,开那辆破吉普“叽哩咣啷”赶来。赵家林眼瞅着那身肥膘,气喘吁吁向他这疙瘩奔,老远就开口:“我说贾所长,你有事吆喝声不就得了,干吗亲自往俺们这旮旯里跑,看看,累着了不是。”
  “你财大气粗,招呼个三遍两遍不听,你犯上不犯上?”贾所长接过赵家林递过来的凳子,喘着粗气说。
  “这不冤枉我吗所长大人,我赵家林平民百姓,是一等一的良民,再说找我没别的好事,除了拉赞助、集资什么的,能有美差轮到我吗?!”
  贾所长打着哈哈:“说哪里话来,你赵家林谁不知道,十里八村挂了号。不过这次一不拉赞助二不要集资三不吃请,是来传达上面文件。”
  赵家林故意扭扭头,把耳朵转向贾所长,那神情象是听错了,然后用手指着西沉的落日说道:“呵呵,我的大所长,太阳真得要从西边出来了吗?走吧。”
  “去哪?”
  “传达文件精神呀!你不是说上面有文件吗?边吃边指示。”
  “哈哈,你想拉拢腐蚀国家干部,等我传达完了,你定会撵我走。”
  看来这次不是来吃我的。赵家林看出点眉目,放在平时贾所长要着让你请,今天一反常态,知道事情有点严重。
  “你这采石场承包多少年?”
  “三十年。”
  “哦。那我实话告诉你,可能要终止合同。”贾所长眼睛滴溜溜乱转,盯着赵家林,仔细寻找他脸上的表情。
  赵家林“忽”地站起来,把手里的烟蒂扔出老远。“哪个说的?凭啥?!”
  “咋样?我说吧,还没传达完呢就尥蹶子。采石造成水土流失破坏生态环境,另外……”以后说什么,赵家林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所有手续齐备,不怕什么,只是突然冷不丁告诉他终止合同,心理上接受不了。早些时候就有耳闻,村里干部眼瞅采石赚钱,再加上有些村民看着眼热,说有钱大家赚不能肥了一个人,为石头蛋子好一番争执,到最后因为有合同,所以不了了之。这回乡土管所咋就又冒出来了呢?贾所长依旧滔滔不绝,讲长篇大道理,赵家林则闷着头想自己的心事。他感到蹊跷,如果有别的情况,按理说他应该知道,本家兄弟赵家森是村主任,凡事都给通风报信,这次却没有什么动静。还有一点,有文件该给当事人一份,为什么要传达?赵家林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点子来得快,不动声色在一边,你贾所长说你的我想我的,互不干涉。
  “听明白了吗?”说得唾沫星子四溅,贾所长有点余兴未尽,伸手拍着赵家林的肩膀,“村里的干部都一致同意收回采石场,你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得了。”
  使劲点着头,赵家林附和着:“嗯,也是,都是国有资源,一切行动听指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以回去有个交代。”
  虽然再三挽留,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吃请,这倒让赵家林不好意思起来。
  贾所长搭讪着满脸堆笑说:“以后吧,到时候我请你。”话没说完,硕大的躯体往老爷车里塞了好几下,终于挤进去,接着发动机“呜噜、呜噜”大喘气地响起来,撒下难闻的臭味“叽哩咣啷”走了人。
  嘘--。赵家林松口气,跟这些人说话活受罪,咸的、淡的、骚的、腥的哪个都沾边,虽说打交道不是很多,但对贾所长还是有所了解,嗜好就是酒,几两猫尿下肚,万事具备。几年前,所有的土地使用权,还有矿产资源等手续,都是猫尿过后完成的,这自然少不了本家兄弟赵家森从中撮合,那时还是个委员,现在是……。
  一想到赵家森,赵家林骂开了:“啥鸟玩意,还本家兄弟呢!先前倒还像那么回事,有点滋味,才当了几天村主任呀,不认人了!这事村里该不会不知道吧?回去找他算帐去。”
  夕阳还没落尽,染的半爿天空如血。
  赵家林骂骂咧咧一路下来,其实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骂得什么,因为是在嘴里嘟囔。或许生气的缘故,平时感觉走很长的时间,这会脚底下生风一样,转了几个弯就到了赵家森的家。
  “嫂子、嫂子。”赵家林用手狠劲地擂黑漆大门,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便抬起脚“哐当、哐当”踢了几下。
  这下管用,里面传来女人地咋呼声:“谁啊?门坏了让你赔换新的。”
  “干什么呢?是你想俺家森哥还是家森哥想你?这天还不黑就栓门干上了。”隔着门缝赵家林趁嫂子开门当口,又胡咧咧开了。
  “家林,又是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有啥事,我给你通报一声。”敞开门张着手立在那,丝毫没有让他进家的意思。
  “咋?嫌我脏你家的地方不让我进!”说着猫腰从胳膊底下钻了过去。
  “哎、哎,我不是不让进家,是你哥不在家。”
  “不在家,不在家正好,我是你小叔子怕啥?”赵家林认为这个嫂子跟他打马虎眼,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屋。屋里的电视“呜哩哇啦”声音很大,怪不得刚才那样狠劲地擂门听不到,原来是电视闹得。看到客厅没人,他挨个房间里找,翻遍了也没赵家森的鬼影子,这时才知道嫂子没骗他,手摸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等着你哥。”
  “不了,我过会再来吧。他没说去哪吗?”
  “有事他又不跟我请假,谁知道他死哪去了,出去就喝得半死不活地回来,早晚喝死算了。”
  “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哈哈,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身子喝坏了胃,这就是工作。”赵家林临出门念经似地说。
  回家吃完饭等到八点多,赵家林嘴里叼着烟复又找他兄长,可是来回折腾了好几趟,皮毛没见,最后还是搂着老婆迷糊到下半夜。
  


  昨晚费老鼻子劲找不见人,想不到这么早碰到的竟是他。
  “喂--,你大清早站在那发什么呆?上来。”赵家森站到石璧上吆喝。这时赵家林才知道自己走了神,俯下身子顺着石璧往上攀。
  坐在光滑的石头上,赵家森低着头难为情地说:“老弟,大哥求你答应件事。”
  “你我兄弟这么些年,有屁直管放。不过话说回来,明人不做暗事,有啥说啥,昨天贾所长来,我可对你有意见。”
  “唉--,大哥我就为这事求你呢!咱不包采石场行不?”
  话一出口赵家林蹦了起来:“咋地?不替兄弟操持操持拿个主意,反而当说客来了,你是不是病了?”
  “没呢!”赵家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认为你有病发烧说胡话呢!”
  得,原来有这茬在等着呢!赵家森苦笑着摇摇头。动员不成把本家兄弟得罪了,这可真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的主。娘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两年从上到下大搞城镇建设,早先没人要的石头蛋子变成香饽饽,赶巧让赵家林遇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四处建筑施工队伍来求石料,票子大把大把往口袋里装,装也不打紧,那是自己的血汗钱,可偏偏有人看着心里痒痒。
  “村里没点经济收入项目,我们这几个村干部那点狗屁工资,还不够腥气人的,总该搞点创收才是,要不,老婆孩子跟着饿干了牙……”书记当着两委成员不止一次地放风,意思明摆着要从采石场榨出点油水来。牵扯个人经济利益,其他成员自然兴奋异常,只有赵家森不做表态。把钱装进自己的腰包他不是不想,假如有谁眼瞅着到嘴的肉不吃,那简直就是傻瓜蛋一个,可……
  暗示好几回,始终听不到一村之长言语,最后干脆少数服从多数把赵家森晾在一边,一票弃权四票通过要终止采石场承包合同。尽管没参与,赵家森也成了吃人的人,最后他也是个受益者。
  昨天贾所长来早有预谋,先让他出面给赵家林个棒槌,摸摸他底细,看看有什么反映,出现什么情况随时商量计策来应对,结果软硬愣是没看出来。不过他们小算盘打得精细,即使不同意,拉来贾所长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暗箱操作中赵家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置身事外,实际上等于默认。作为主任风言风语的话不是听不到,虽然采石场一年到头去得次数有限。就这样,村民背地后里嘀咕说,那是兄弟合伙开采石场,里面有他的份子!这种议论无疑造成了负面影响,也制造了不利于团结的因素,时间一长,几个委员开始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使得他威信下跌很难有说服力。基于种种原因,出于自身利弊,村里同赵家林终止采石场合同,赵家森打心眼里赞成,这样可以消除猜疑,再也没有合伙一说。
  心急火燎的村干部们,在“名仕”酒店设宴,恭候贾所长凯旋归来,给他们带来好消息。这本来就是小孩子玩家家,只要识文解字有点文化不可能被糊弄,再说贾所长抱着唬得态度,连蒙加骗瞎掰的目的,可能吗?毕竟手里白纸黑字有合同,恐怕他这个所长也无能为力。
  “咋样?”急切目光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钞票,几个人眼里冒火。
  “我看够戗!”贾所长许是饿坏了,张开大嘴一通海吃,“来来,你们不是吃吗?”
  一听够戗,除了赵家森之外,全象撒了气的皮球--瘪了劲。
  他们在推杯换盏革命小酒天天醉的时候,赵家林来回往复折返村巷里,正寻他的主任兄弟探口信。
  

 
  太阳跃上山岗,把整个山野涂抹成金黄色。
  三句话没完,赵家林气得原地打转:“噢,昨天贾所长,今天天不亮肿着个眼皮你又来。一个说采石造成水土流失破坏生态环境,一个不让我承包采石场,你们穿一条裤子。好个赵家森,没想到你来这一手,背后给我捅刀子。你把话说明白,为啥不让承包?”
  赵家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使劲揪自己的头发。为啥不让承包!这真得没有理由,说村民看着他大把大把捞钱眼馋,还是干部们私欲作祟?
  “你倒给我说道说道呀!”赵家林手里抓着块石头,不断地击砸着石璧,发出“哐、哐”地响声,“不说是吧?那好,你赶紧屎壳郎搬家--给我滚蛋。”
  打小一块,赵家林的脾性在心里装着,见发开了火,赵家森知道这个时候说啥都不顶事,他根本听不进去。便默不做声地起身,背着手慢腾腾地沿着参差不齐的石璧走,到了外运石料的土路上猛地住了脚,回转头冲蹲在石堆上生闷气的赵家林喊:“哎-。晚上弄俩菜,我跟你嫂子去你家喝酒。”
  “喝酒,喝尿去吧你!”赵家林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赵家森伸了几下脖子没吭声,晃晃悠悠地回了村。采石场成了心病,终止合同赵家林想不通,不终止合同一些村民再加上几个村干部更是麻烦。如果承包采石场不是赵家林该多好,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管我啥事!可现在孬就孬在承包采石场的正是赵家林,而且还是自家一个爷爷的兄弟。无私有弊,他哥当村主任没猫腻才怪呢?横竖都不行,他娘的是什么逻辑。几年前签得合同的确有失偏颇,可那时没人承包,五十块钱一亩荒山老少爷们直吧嗒嘴。是啊!谁愿意干费力不讨好的事,蹭皮就是石头,山岭薄地种啥啥不收,兔子不拉屎鸟不歇,上了憨蛋疯才承包呢。现在呢?开采出来的石料一拖拉机三十八元,这是村里人谁也没想到的。当初赵家林领来装载机,从村口往半山腰修机耕路,哪个不说这小子发神经。
  中午时分,村委大院聚集了好多村民,他们大都是为采石场而来。昨天下午到现在没十二个小时,要同赵家林终止合同之事,满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这是赵家森没预料到的,除了村干部和赵家林再也没人知晓。奶奶地,看来是有人故意放风,要不,他们咋知道?
  院子里乱哄哄,让赵家森看着头都大,只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虚脱般没一丝力气,便俯在办公桌上假寐。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看着老少爷们吃苦受累。”
  “就是呀!荒山是老辈人挣下的,不能让个别人独吞了。”
  “村里收回来归集体,人人有份。”
  ……
  支着耳朵赵家森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劲直咬牙。这时候看到赚钱了,你们眼红,修路的时候咋没人去帮一把,那路大家伙也是要走的,不帮忙不要紧,别在旁边说风凉话也行,人家起早贪黑、花钱受累收拾停当有了收获,看到有肉吃都想着来喝汤!咋办呢?不收回来村民意见大,收回来凭良心说苦了赵家林。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赵家森在心里骂开了自己:赵家森呀赵家森,要不是你当这个狗屁主任,赵家林怕个啥!无非打官司讨公道完事。这倒好,委曲求全注意影响,还得砸了牙往肚子里咽。一想到晚上面对自己的叔伯兄弟,劝他终止合同,揪了心地难受。不偷不抢不犯法,平白无辜撕毁合同,这、这于法于理都不通。
  “家森,不行跟赵家林说一声,归集体后村里聘他做采石场场长,让他管理村里发工资。”书记翘着二郎腿悠哉乐哉地抽着烟。
  “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其他人随声附和,好象财政大权在握,他们看到了曙光。
  “行吗?”赵家森下巴抵在桌子上,眼睛红的有点吓人。
  “由得他吗?你出去看看、听听老少爷们是咋说的?!” 书记手指点划着外面。
  众命难违,老少爷们不明白里面有鬼,都在那瞎起哄,即使采石场终止合同收回来,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赵家森陡然升起无奈的悲忿,好象有东西堵在胸口,卡在那憋屈得难受。望着几个幸灾乐祸的左膀右臂,他在心里不由地骂:王八蛋,这样挤兑别人还算是人吗?损不损呀你们。骂归骂,可还得想办法晚上面对赵家林。
  一天没干正事的赵家森,回到家浑身就跟散了架一般, “咕咚” 往床上撂下,合着眼苦思冥想。这事引起来,总得想个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老少爷们一个交代,不然的话,我这个村主任恐怕要惹起民愤。咋给他们说呢?有些事跟这些一竿子插到底,直来直去的老少爷们说不清楚,更解释不通。他们就知道采石场是村集体的,大家都有份,至于合同不合同他们不管。
  

  夜幕四合,赵家森爬起来,站在屋门口看看外面,去赵家林家为时尚早,路上碰到人大老远能认出是谁,复又踅回身子取个杌子坐下,倚着门望着暮色发呆。
  虽说自家兄弟,去的话不能俩肩膀扛个脑袋去,见老婆从外面回来,便吩咐拾掇上两瓶酒,然后说:“你先头里走,到刘胜的小吃部买个炸鸡,哪个……再弄点熟猪头肉,去家林家。”
  “猪头肉多少?”老婆干净麻利快,眨巴眼工夫手里提着酒,立在他跟前问。
  “你三岁小孩满?自己不会看着办!”赵家森一肚子气没地方出,这下老婆撞枪口上,“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你说还能做点什么?”
  “逮不住兔子扒狗吃,在外吃窝囊气在家拿老婆撒气,显摆你的本事大是吧,真有能耐使在外面,让别人服你才行。”
  “你呜噜个屁呀你!”
  “说你是为了你好,稀罕你了还。”老婆一拧身子,晃啊晃地走出家门。
  赵家森的确感到棘手,老少爷们看着,几个干部瞅着,兄弟在那等着,咋办?天黑了,他也懒得去开灯,独自坐在黑暗里思量,很长时间只有烟头一明一暗。静坐的差不多了,他把烟头扔在脚下,又用力踩了踩站起身来。
  拐弯抹角到赵家林家,两个女人正围着案板在那包饺子,桌子上六个菜早已摆好,只是不见赵家林的影子,这不免让他纳闷,便问:“家林去哪了?”
  “出去办事,临走让我炒几个菜,说是你跟嫂子来,还说如果他回不来你自己先喝。”
  “办事!办什么事?”赵家森坐在桌子跟前问。
  “谁知道办什么事,他做啥事从来不跟我说。”
  赵家森张张嘴,还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端起自斟上的酒一仰头灌进肚里。两个女人说笑着,他一句也听不进耳朵里,没人跟他说话,左手拿烟右手自斟自饮,不一会工夫就脸红心跳,晕忽忽地上了头。
  高兴时候赵家林喜欢哼两句,尽管别人听不懂。还没进家,从大街上就传来“咿咿呀呀”地唱。
  “哥,他回来了。”家林的媳妇头也不抬自顾忙着说。
  这小子什么时候还乐得起来?正寻思着赵家林一步跨进屋,身子还左右摇晃,脸成了大红布,不用问就知道喝酒了。
  “你干啥去了?”
  看样子酒喝了不少,赵家林“嘿嘿“地笑着说:“你问也不说,今晚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采石场,你…… ”
  赵家林挨在赵家森的身边,摆着手说:“山人自有妙计,不用你管,只当没这挡子事,喝酒。”
  “那…… ”
  “来,咱哥俩满上。”刚想说句话,赵家林又打断。
  “难道……”
  “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就别问了,这事你就装做不知道就是。”
  几次想说话,都岔开,再说今晚赵家林酒喝得不少,就是推心置腹地说心里话,他明早一睁眼也忘。算了,明天再细说也不迟。
  “相信你兄弟的能力,不会让大哥为难,今晚我把他们一个个都腐蚀了,哈哈哈,明天一早你啥都清楚。来,兄弟俩干一杯。”看上去象是喝醉酒,但赵家林说话仍是字正腔圆,东一句西一句把赵家森晕得南北不分,又加上心情不愉快,不大会工夫不胜酒力,坐在杌子上打开了呼噜。
  酒不算多,可赵家森醉得一塌糊涂,回到家一点情分也不欠,全部倒了出来。回家在床上躺下起来、起来躺下,整整折腾大半夜,眼瞅着快天亮才打了个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胃里的东西依旧老想往上涌,赵家森实在忍不住,爬起来穿上衣服,到院子里来回溜达。
  老婆正做饭,探出头来吆喝:“哎--,你过来。”
  “哎、哎,你哎个屁,我没名字么我?”
  老婆有点不好意思:“嘻嘻,俺这样叫习惯了。昨晚家林往你口袋里装了个信封,我也不知道是啥,你掏出来看看。”
  “哪个?”
  “右边那个。”
  待赵家森掏出来打开一看,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崭新的百元现钞整整二千元。
  “俺娘哎,他疯了吗?”老婆惊叫起来。
  赵家森脑门"嗡"一下炸响,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赶忙找个旮旯俯下身子,“哇、哇”地呕吐了起来。
                 完
发表于 2006-11-18 22:3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还是蒙山最厉害,流畅诙谐的文字硬是写活了一个有头脑有心计的庄稼汉子,高啊。该篇结构紧凑,运用了东北方言的幽默与利索,使如此长的文字看起来不吃力,整个就是一部反映农村题材的电影故事。可谓与时俱进啦,还说什么旧作呢?欣赏并学习了,问好蒙山! [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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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8 22:5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楼芊芊2006-11-18 22:30发表的:
哈哈~~~还是蒙山最厉害,流畅诙谐的文字硬是写活了一个有头脑有心计的庄稼汉子,高啊。该篇结构紧凑,运用了东北方言的幽默与利索,使如此长的文字看起来不吃力,整个就是一部反映农村题材的电影故事。可谓与时俱进啦,还说什么旧作呢?欣赏并学习了,问好蒙山! [s:1]
过奖了,此篇写于02年年底,修改之后成现在这个样子,问好芊芊! [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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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9 16: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动的农村小说! [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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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9 20:44: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刻画很鲜明,也很到位,但存在那么两点需要与蒙山兄讨论:一、即使是反映农村的也不应该过多使用方言,这不利于读者理解。二、“时辰还早,大街上没几个人,昏昏沉沉的大脑里想象着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办公室村政务公开栏,赫然张贴着一张公告,红纸黑字鲜亮亮的,墨迹未干,内容如下:家林采石场承包一事,合同签定三十年,因年限制约,加上合同上明文规定,任何一方不得擅自违约和终止合同,中途有一方违约和终止合同,应当赔偿另一方的所有损失。另外,还有采石场这几年修路、开采、跑手续所花费的资金,都是个人投资,鉴于上述原因,经村两委研究决定…… ”结尾显得不果断。
  以上只是和义个人看法,不一定对,还望蒙山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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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0 07:5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整部,我想提点个人小意见,整部情节顺畅,人物特色很显明,由事件呈现即使是乡村现实面仍是如此深刻,不过是社会面的缩影,很好的主题侧写现实。

另楼上吕老师提到二的部份,我的想法有些雷同,个人认为最末段可以在文字上的力道加强,将整部带到峰回路转的高潮,留在读者心上的感受也会更强烈。
以上为个人浅见,还望楼上前辈们多多指导,问好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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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0 08:28:22 | 显示全部楼层
修改的时候觉得结尾交代有些罗嗦,修改了下,谢谢楼上兄弟姐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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