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星星

杨培德

长白山的星星

                          文/甘以雯

伴随着大时代的快速发展，都市的繁华日新月异，细细想来，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天空中闪烁的群星了。

初春的一个晚上，友人邀约春游抚松，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我随意问道：“那里看得见天上的星星吗？”

“当然看得到，此时，长白山一带天上的星星像赶集，数也数不清！”

好形象的语言，充满魅惑，令人联想到那里清纯的空气、水、食品和绿色生态，我当即应允下来。

别样的风景

从长春到抚松，一路走来，时而，天空澄澈空明，棉花似的白云飘飘；时而，阴云密布，飘落下雨滴，感觉是湿润的。道路两旁视野开阔，山峰绵亘起伏，沟谷交错，河流蜿蜒纵横，山阳面树木已然返青，山阴处还覆盖着大片大片的积雪，河中还漂移着大块大块的浮冰，可以想见这里冬季的漫长与寒冷。

一路行来，沿途人车十分稀少，不见了往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喧嚣，人不知不觉间静了下来，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清代，统治者在长白山封禅，后来竟至成为“禁中之禁”，凡移垦、刨参、伐木，悉在禁列。多年的封闭，使长白山地区植物、动物群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波澜起伏的高山峻岭、茫茫林海，纵横交错的滔滔江河，四季变幻的风霜雨雪，多姿多彩的自然环境，成为世界上不可多得的自然保护区。

第二天，雨雪霏霏，道路泥泞，踩着柔软的金黄色稻草走向位于抚松县漫江镇南侧丛林中的锦江木屋村落。1937年日本侵占东北，并屯管理，形成了聚居的木屋村落。这里居民原本就不多，如今有些已经迁移出去，只剩下一二十户人家，一些老旧的木屋空无人居。

感谢造物主造就的茫茫林海，就地取材，木屋的一切都是木头的——圆木横卧，层层叠起为墙，削木片为瓦覆盖成顶，木门、木窗，空树筒子为烟囱；木头造的苞米楼子，木煎饼缸、木饭铲、木水瓢、木头打造的桌椅板凳……木屋冬可以抵御风雪严寒，夏可以遮荫纳凉，屋内眼可观木头的木纹肌理，鼻可闻松木的清香……酷爱木头的我，欣喜异常。

走出木屋，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杂树林，红松、杉树、桦树、柞树等各展风姿，一趟趟种植人参的垄沟，一幢幢高低错落的木屋，家家屋前悬挂着金黄的玉米穗、红辣椒，堆放着排列整齐的烧火用的圆木棍，鸡鸣狗叫，青山绿水，于长白山腹地，心生世外桃源的感觉。怪不得尽管条件比较艰苦，为了近距离接触大自然，感受自然万物生命气息，光临木屋的游客、驴友不绝如缕。

百草之王

幼时，在一家非常出名的中药店，看到过一株白白胖胖的人参，肥大的根部很像人的头、手、足和四肢，伸展着长长的须茎，浸泡在于一个大玻璃瓶，置于阔大的橱窗中。“百草之王”、“灵丹妙药”，一种神秘、高贵与敬畏的感觉攫住了我。那时，我读了很多民间故事，十分喜爱和向往白白胖胖、戴着红肚兜的“人参娃娃”。

来到抚松，过了一把人参瘾，人参成了我们忠诚的伴侣——跃入眼帘的是“人参的家乡欢迎你”；“长白山人参博物馆”；沿途街道商店、入住的宾馆展示着人参；餐桌上、舞台上处处有人参的倩影；致辞、讲话、交流中，有着谈不完、诉不尽的人参的话题……

清代，长白山被视为满族的“龙兴神山”，上至贵族黄胄，下至黎元百姓，均视长白山为神秘莫测的神山，人参更被尊为百草之王，在开采中，有很多禁忌，一直延伸至今。

人参是神秘与高贵的。其茎叶一岁一枯荣，茎叶轮回，根也轮回，人们采参植参也轮回。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农历三月十六，是山神节，在长白山又称老把头节。进山采参，以及耕田、捕鱼之始，先要祭拜山神。在去往山神庙的路上，我看到了身背柳条筐、手拄拨宝棍的采参人，人瘦削而精干，眉宇间显示出乐观而自信，我用眼探视，柳条筐里面放着香炉、彩布、铜钱等。

人参系多年生草本植物，喜阴凉、湿润的气候，生长于山地缓坡或斜坡地的针阔混交林或杂木林中。山林中往往有被砍伐的树桩，采参人把树桩视为山神，再累也不能坐在树桩上。每出游至深山绝涧，架木板为小庙，竖木为杆，彩布香炉，供山神位，祈求神灵呵护。

在当地人的心灵中，人参是有生命的，采掘时恭而敬之。寻找野生人参，往往会见到瑶光；发现人参后，要先用系着红绳的铜钱套在参上，以免人参跑了；还要用树棍支个小木架，把人参罩住；挖掘时先破土，再用鹿骨扦子一根一根地扒拉参须，慢慢地把人参抬出，打成参包。

从抚松，我带回了一株山参，此际正横陈于我的书桌上，细细地端详这至尊的“百草之王”，其绝非白白胖胖，而是瘦小精干、舒枝展茎，生动俏皮，称得上是“骨感小美人”。

生态美食

丰盛的晚餐鲜美至极，不是高档，而是来自大自然的当地传统食品——包裹着玉米片的黄橙橙的软炸人参，外焦里嫩；用玉米面煎饼做的韭菜合子，山韭菜飘散着清香；土鸡炖土豆，酸溜溜的柿子炒鸡蛋，筋道香甜的粘玉米……地地道道的原生态食品，在都市的日常生活中，有一道已属难得，竟然摆满了一大桌子，诱惑力是巨大的，大家争相下箸，再喝上一口当地酸中带甜、味道醇厚的野生蓝莓酿制的红酒，唇齿留香，四体舒泰，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了。

回到房间，喝上一杯白开水，只感觉清冽可口，过去北京的自来水很好喝，但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这种口感的自来水了。我赶忙冲泡上自带的春茶，只见新芽在清澈的水中绽放着碧绿的身姿，抿上一口绿色的茶汤，只觉得口中爽滑，细细的、滑滑的，茶的甘甜从舌尖滑至舌根；再喝上一口，茶的甘甜从咽喉往舌根部涌现，口舌生津，一阵阵地涌现甜的回味，久久不散。

当今，物质的极大丰富，**了人们的味蕾，人们尽情地享受美食美味，可到头来，最大的美食美味离不开“原生态”。一位山东籍朋友，无论多高档的宴会，回到家还要吃自家做的煎饼夹大葱、咸菜，否则就觉得没吃饱。当然面粉、大葱等等须是自家或朋友栽种收获的。当我们阳春三月从扬州返家时，在高铁列车上，他掏出了自带的煎饼、小葱和咸香椿，富有**地大嚼大咽，吃得津津有味。引逗得后面一位山东籍的京城名流坐不住了，不住嘴地谈起家乡美食，竟至提前在济南下车，说是要到一家熟悉的小饭店吃地道的招远海蟹去。

绿色的原生态的生活已经成为一种享受，成为一种精神和物质的奢侈品。在锦江木屋，当我拿到一大包山东籍大嫂刚刚烙好的黄橙橙的玉米面煎饼时，一股久违了的粮食的清香扑面而来，捧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顾不得洗手，即刻大吃起来。

当下，正能量一词十分时尚，人的精神和肉体都需要接收正能量，什么是正能量？**厚禄、宝马香车、燕窝鱼翅对人都是正能量吗？其实，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蓬蓬勃勃的原生态大自然，清纯的空气、明媚的阳光、洁净的水和食品，是都市人最迫切、最需要的正能量。走向偏远，走向静寂，走向原生态大自然，才能使疲惫的身心得到抚慰和放松。

长白山一带的天气瞬息万变，一会儿阴一会儿雨，一会儿又可能艳阳高照，缘于晚间阴雨，抚松之行，我并没有看到星星，但人参故乡赶集般的星星，永远在向我俏皮地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