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小人书 ——李岱蔚

杨培德

     一本小人书

                                               ——李岱蔚

    星期日逛街，见路两边有几处收售小人书地摊。望着五颜六色的彩色封面，这不由使我想起心底尘封多年的故事。

一九六九年十月(当年7岁)，我爸爸走“五七”道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一家，从繁华的县城搬到冰天雪地的农村。农村很穷，很苦，没有电，也没什么文化活动。更没有我幼年就爱看的小人书。一九七二年四月，那年我11岁，上级落实政策，爸爸又恢复了工作，我家回归到一个比较现代一点的小镇上。我从两岁起就喜欢看小人书，每当大人看小人书的时候，我就凑过去，站在旁边，一直看到完。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书的主人离开。我多么想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小人书呀！

   镇上有一家新华书店，一有空儿，我常跑去看。那个透明的玻璃柜里，摆着好多彩色封面的小人书，最令我喜爱的是抗美援朝电影——《奇袭》。我跷起脚，向柜台里的中年阿姨问，《奇袭》小人书多少钱？阿姨告诉我两毛四分。我不由摸摸兜，身上一个没有一个铜板。

   当年，父母都有正式工作，爸爸每月工资53元，妈妈36元，这在当时可算得上高工资了，50元可买三间土房。但我家生活并不富裕，因为大部分钱，都给城里爷爷和姥姥家寄去了。爷爷是菜农，每天只能在社里挣8毛钱，姥爷在供销系统一家照相馆当经理，被“群专”抓了去，只开生活费。我家的一切开销，妈妈都搬着指头算计着花，从不错花一个子儿。

夏季，太热了。小镇的大街小巷，不时传来便白糖冰棍儿的叫卖声。妈妈给了我三毛钱，要我们哥仨每人买两根冰棍。当年冰棍5分一根。我领着弟弟妹妹来到街上，给他俩每人买一根，只花了一毛钱。我净剩两毛钱，留给自己好买小人书。可惜，这事被弟弟告发。妈妈惩罚我，没收了我一毛伍。只留给我5分钱。嗨！总算攒下5分钱。第二天，我又来到新华书店，看看那本小人书还在，摸摸伍分钱，不情愿地又回家了。

听说拣破烂能卖钱，我就四处收集，拣了玻璃、废铁、还从一条大狗嘴里撵下了一块大骨头。秋收时节，我找来一只破筐，将玻璃装在柳条筐底，上面放上了铁和骨头。力气小，歇了三气儿，才挎到废品收购站。我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逐一过称。叔叔给我开了一张票：玻璃8分，骨头6分，废铁4分。我拿着票到领款处取了钱，一共是一毛八分。我攥着钱乐颠颠地跑回家，跟攒下的5分钱放在一起，合起来是两毛三分。一盘算不行，买小人书还差一分，怎么办？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我把钱用手绢包好，藏了起来。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也许差一分售货员也许会卖给我。我准备天一亮就去书店。

第二天，我把补丁摞补丁的夹袄穿上，这样做是为了得到同情。来到书店，指指那本小人书，双手把手绢包递上了柜台。心里怦怦直跳，盼着能蒙混过关。不料，中年阿姨很精明，很快就告诉我结果，钱不够，买不了！真没同情心，不就差一分钱吗？我噘起嘴，气恼地收回了钱，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柜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店。

回到家，连续两天都没睡好觉。哎！妈妈衣兜可能有钱，妈妈的衣服总铺在她睡觉的被上。对！今晚挨妈妈睡。傍晚，我跟小弟以讲故事为交换条件，睡在了妈妈的身旁。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好让我拿到1分钱。好容易挨到半夜，我爬起来，翻遍了妈妈的上衣和裤子口袋，也没找到1分钱。这时，妈妈醒了，我连忙学了两声猫叫，妈妈拍了我一巴掌，我出师不利，只好爬回被窝。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搞到一分钱。望着南归的雁阵，我真希望天上的大雁会扔下一分钱来。这天，我发现同桌的小威把一个牙膏皮放在书桌里。他说这也能卖钱，铅的3分一个，铝的1分一个。这一下提醒了我，爸爸妈妈有时不是也刷牙吗？家里一定有废牙膏皮，可翻遍全屋也没有找到，只是梳妆台的抽屉里，有一支没用完的勤俭牌牙膏。我灰心了，等我攒够钱，恐怕《奇袭》早卖完了。幸好这天我家包素馅大饺子，我给小威带了5个，他给了我一支铝质牙膏皮。我拿到废品收购站，卖了一分钱。回家打开手绢，反复数了好几遍，整整两毛四分。我跑到书店，柜台里《奇袭》小人书的位置出现了空缺。我目瞪口呆，书真的卖完了！

还是那个中年阿姨，慈眉善目，白布衬衫。只见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小人书，双手捧给我。我眼前一亮——正是《奇袭》。她说这本书是她为儿子买下的，已经看完了，送给我！我千恩万谢，觉得那声音像当年电影里天使口中发出的，好甜好香，余音绕梁。以至于我多少年都历历在目。如今，40多年过去！我家里还珍藏着这本小人书。我心里更珍藏着书中蕴含的难忘故事。现在，我的经济条件大为改观，仍爱好不减，收藏小人书上千册。我觉得，小人书通俗易懂，深入浅出，以小见大，内容丰富。涵盖古今中外大千世界，是个不可多得的书中佳品。“先生，赶紧买几本吧！”摊主的劝诱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望着一本本可爱的小人书，尽管价格比原来翻了多少倍，我还是爽快地掏出自己的钱包。

赵日超

小人书小中见大，通俗易懂，内容丰富，是书中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