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杜鹃 女人城

赵日超

  杜鹃   女人   城      

    刘丽

      一下飞机，那种久违的麻辣鲜香的食物味道带着温热气息迎面而来，浑身的血液循环速度就明显加快，看到弟弟那张热气蒸腾的笑脸，那感觉就到家了。

       我和弟妹以及很多朋友都选择在成都西边的郫县定居，但是土生土长的郫县居民都习惯把这里叫着杜鹃城。据《蜀王.本纪》记载，杜鹃城建于两千七百多年前的西周末年，曾经是古蜀国望帝杜宇和丛帝鳖灵的帝都，整个城市到处都能找到望丛文化的痕迹。杜鹃鸟形的路灯、说唱陶俑的微雕、巨型杜鹃花的大楼外墙装饰、以及五月遍地灿烂如云的杜鹃花，无不细细絮叨着这座城市的前身今世。

     建于北宋仁宗康定二年（1041年）、依然香火绵延的望丛祠静立于时间之外，倾情演绎着“望帝化鹃”的凄美传说。传说望帝即位时，恰逢连年山洪暴发，民不聊生。宅心仁厚、关心百姓疾苦的望帝，为救民水火之中，把帝位让给治水有功的丛帝，和皇后归隐山林。丛帝即位后日渐骄奢，百姓怨声载道。望帝知道后前去进谏，丛帝避而不纳，望帝气急之下，化为杜鹃鸟日夜哀鸣，直到嘴角滴血化为杜鹃花。

      丛帝感动，终于变成了一个好皇帝，带领蜀国百姓建成了国泰民安、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国，也就是四川的前身。而思夫心切的皇后也同样化作一只杜鹃鸟，追随着望帝，每年五月来临时双双在川西平原上“阿公 阿婆 快收快割”地催促着老百姓及时收割成熟的庄稼。因此，有着遛鸟嗜好的杜鹃城居民代代遵守着不猎杀杜鹃鸟的习俗，因为他们愿意相信，那是望帝和皇后的化身。而占地1000多亩的玫瑰园和妈妈农庄，则让杜鹃城香名远播，更因为高铁和地铁以及蛛网般全覆盖的公交车提供的出行方便，使得杜鹃城成为成都居民节假日最喜欢度假的圣地之一，也是众多年轻时尚一族拍婚纱、拍艺术照、玩时装秀、寻找创作素材和艺术灵感的文化创意园区。

      走在一川灯火的大街上，立刻淹没在人声、车声、喇叭声；花香、体香、食物香的温热气流里。汽车、跑车、人力三轮、摩托车，流水般地穿行在马路中间，秩序井然。满街都是晃动的笑脸，满街都是悠闲的人字拖。一脸笃定的男人、花一样盛放的女人、躺在婴儿车里萌宠一样可爱的孩童和淡定从容的老人以及围着主人前后左右撒欢、偶尔和遇见的同类厮鬓摩耳的宠物狗。

     从东大街到西大街，鼓鼓囊馕、颗粒毕现的石榴，包含蜜汁的桃；绿得油亮油亮的李、黄得炫目的柠檬；圆溜溜的紫葡萄、手指形的红葡萄以及玫瑰、百合等各色各样的水果和鲜花，作秀似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在各自的水果摊上等待着喜欢自己的顾客。随处都有稚气未脱的学生守着一个小小的摊位，兜售着自己的创意作品，一个雕塑、一幅画、一枝花、几辆铜丝做的车模、一幅蜀绣、几只草编小动物。那些我们百吃不厌的火锅、钟水饺、赖汤圆、麻婆豆腐、叶儿耙、铁板烧、莲子羹……混合的食物味道游荡在空气中，更是强烈地刺激着人的味觉神经。而尤为称道的是，在杜鹃城随意一个小餐馆等待饭菜上座的间隙，顾客可以免费看到每天最新的成都两大都市报纸，详细记载了每天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不仅是家长里短也一样有时尚前沿，人们永远知道当红的人和事情。

     街头写生的艺人、玩cosplay的少男少女、招揽生意的各种小型秀场、偶尔被塞在手上五花八门的小广告……空气中流淌着各种各样的欲望。

      被夏季冷落的大型商场里冷气很足，为的是赚个人气。珠宝店的海报上张贴着陆毅夫妇的巨幅恩爱秀,男士服装的形象代言人黄晓明总是一幅酷酷的表情,章子怡、张靓颖、范冰冰等当红女星的头像则挤满了化妆品柜台。衣橱模特儿浓妆盛服妩媚地摆着pose,偶尔换个姿势，便引来围观小孩子异口同声的惊叹，赢得一个更甜的微笑。电影院里正上映着范冰冰和黄晓明主演的白发魔女，等候大厅里准备看通宵电影的一对对小情侣窃窃私语、情深款款。

     灯光稍暗的一角，一对小夫妻正在热吻，旁边婴儿车上躺着的一个小胖子正呲牙咧嘴，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屡次努力屡次失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成功换回了年轻父母的重新关注。心里砰然一动，恍若一个温热的水泡突然在周围爆开，些许温暖便从心里点点滴滴地荡开直至水花四溢。

       一路穿越张张点头致意的笑脸，却始终想不起遇上的人是谁。也许，大家依旧陌生，只不过那些笑意早已经深深融入在鹃城人的表情里。那种感觉很好，就像不经意间，在一段曼妙的时光里偶遇另外一个自己，又再次分离。仿佛光阴的经纬毫无阻挡地在过去、未来和现在之间来回穿梭，编织着眼前的章节。

      这个时候的女人很美。她们从各种大同小异的制服里解脱出来，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淡淡体香和精致的妆容，在色彩缤纷的热裤、吊带和裙装中绽放着自己傲人的身材。鹃城女人一向有着姣好的面容、玲珑的身材和注重修饰的习惯，在街头那些迷离的灯光下，没有人能够分得清她们的年龄界限。有人说，女人是男人的装饰品，男人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是身份、学识和品质的标志。我更赞同的说法是，女人是城市的装饰品，一个城市拥有什么样的女人群，是经济、文化、生态以及城市品质的标志。我们无法想象一个破败黯淡的城市、一个缺乏文化底蕴的城市、一个喧嚣浮躁的城市亦或是一个尘土漫天的城市里能够生活着一群优雅精致的女人。

      突然明白喜欢这个地方的原因：无论在哪一个时空转换的场景里，人始终是这个城市的主角，人们能够触摸到过去、享受到现在、看得到未来。而一个群体的敬畏构成的强大气场，始终让这一切秩序井然，这才是生活的麻辣鲜香。

       原来，人始终是城市的主角，生活才会有滋有味。城市再美，人如果成了城市的附属品，生活就只剩下一袭华丽的衣裳。


   （作者刘丽，笔名麦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班学员，鲁院文学院首届编剧班学员，四川省法学会法治文化研究会理事，四川省作协会员，成都市微型小说学会副秘书长，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杂志，出版有个人文集《梦里梦外》《生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