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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吟:散文文体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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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3 23: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陈长吟:散文文体的特质
一一在四川大学的演讲

      新文学百年以来,诗歌受国外的影响最大,浪漫派、朦胧派、垃圾派、第三条道路、神性写作等,都可以找到外国诗歌的影子。小说创作也得到了外国文学的启发,曾有评论家说,在每一位小说家背后,都站在一个外国人。意识流、先锋派、黑色幽默、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在当代文学中均有对应。只有散文,坚持着中国的传统特色。司马迁的风骨,唐宋的精气,明清的趣味,五四的白话文,延续至今。
       中国散文是独特的,自成体系,不受外来影响。很多国学、哲学著作,《道德经》《庄子》《史记》等,从文体学角度看,都是散文著作。所以,我觉得散文研究的领域很广阔。尤其是大学生,研究生,需要多研究一点散文,可以提高我们汉语写作的能力和水平。学习中国语言的凝炼和准确,当从散文开始。
       当然,散文的继承和发展,还需要一些散文大师来不懈地写作和延续。我们有所期待。
       一个作家,能否立于不朽,能否成为大师,不是看他写的作品的数量多少,而要看他描述生活的深度以及在文体上的特珠贡献。
       文体是门科学,我们应该给予重视。
      散文文体的特质,我觉得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把握。

      一、独特视角

      一个事物,可以从多方面来观察。
       有人说潘金莲是淫妇,有人说潘金莲是先锋。一部《金瓶梅》,史者读社会,文者读语言;色者读艳情,正者读戒惕。
       角度的新,成功一半。人云亦云,徒劳费神。
       成熟的作家,看事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视角。
       观察生活的角度和表现生活的方法,体现了作家的心态及眼光。恶者满眼沙,善者皆是花;浓者太阳烈,淡者几云霞。
       在平凡的场景中发现不平凡的意蕴,这是本事。
       散文重在给人启示。

       二、个性语言

       语言就是自己的声音。每个人说话发声,都带着独特音韵,所以在电话中,虽然相隔千里万里,但只要对方一开口,就能听出是谁来。
      可是,说话容易写作难。有些人巧舌如簧,但写出的文章味同嚼蜡。说话如流水,逝去无踪影;写作是刻石,形体永远在。
       语言是作家的身份证,也是作家成功的标志。好语言不是成语罗列,不是浓墨重彩,而是淡而有味,韵味幽长。沈从文带着南方的阴柔,有味;孙犁带着北方的硬朗,有骨;汪曾祺则南北兼顾,有趣。
       语言风格要有意识的来培养、训练、形成。首先要摆脱学生腔、干部腔,然后要言通语顺、明白晓畅,最后达到我词我句、自成一格。
       散文应该是美文。


       三、叙述情调
        

       每个散文作家在谋篇时,在动笔前,都会寻找一种情调。这是整体构思的关键,决定作品的圆融程度。有人找的是音乐感,有人找的是画面感;有人喜欢味道,有人偏爱节奏;有人气势磅礴、有人细致入微。
       叙述情调不是固定不变的,要根据素材的提供、主题的阐达、谋篇的开张来选择。它是文章的气韵所在。
       就好像生产普洱茶,山系不同、树叶不同、手法不同,出来的味道就不同。但寻找最佳的营造方式,把茶性发挥到顶点,是要微甜、回甘,还是清苦、小涩;是要草气、糯香,还是带菌、存药;是要清新、顺滑,还是凝重、裹喉,这是每个茶师都苦苦追求的。
      情调找到后,就得调动一切文字为其服务。高明的茶师,能做的色香味俱全,新手则会平淡无奇或者显出怪异。

      贾平凹的很多短文,从开头到结尾,叙述情调拿捏的十分准确。
      我本人喜欢摄影,写散文注重画面感、现场感,于是就常常来营造身临其境的氛围。
     情调能够吸引人。
     散文要高雅,不可低俗。


      四、宜有回味
     

      小说是加法,有了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情节,就铺排开来,添油加醋,虚张声势,蔓延出很多文字。散文是减法,把台前幕后略去,只留下闪光的片断。
     小说是洪水,泥沙俱下翻波涛;散文是清流,天光云影共徘徊。小说要紧密,不怕拥挤;散之要简捷,清晰明快。
     以中国古典文学为例,《红楼梦》几十万字,写尽了大观园里是是非非,其中人物对话,吃喝玩乐,动辄几千字,不厌其烦,那是小说的特色。《三国演义》场景变幻、大刀阔斧、人物如走马灯过场,这也是小说的特色。《聊斋志异》人鬼相通、神奇怪诞,繁复多变,亦是小说特色也。小说允许有废话和大话,家长里短不可少。散文不能有多余的字,追求精练准确。《陋室铭》不足百字,写出居室之境;《爱莲说》百字出头,描出精神之贵;《桃花源记》也就三四百字,道出风景之妙。
      每种文体,都有其特长和局限。
      散文忌直白、忌啰嗦;讲含蓄,讲余味。
      当然,现在是个多元化时代,文体也在变化中。有人说他放弃了对文体的苛求,追求原生态、多方位、大胸怀,把散文的形式,小说的细节,纪实文学的材料,诗意的情怀结合在一些,呈现出一种新的文体气象,这是值得肯定和研究的。不过,这种探索尚在进行中,还不能称之为一种文体,我们需要等待和静观。文体由积淀、梳理、总结而成,不是初始的某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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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吟,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曾任《美文》杂志副主编,西安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社科院文学研究所书记。现为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现代散文书院执行院长,陕西省散文学会主席,陕西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院院长。已出版文学专著20余部。曾获海内外首届旅游文学奖,中国散文三十年突出贡献奖,第四届全国冰心散文奖,陕西省政府炎黄文学奖等多次。


发表于 2020-9-10 09: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散文,散在有散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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