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扬：我家的西绅和贝比

东方红

       因受电影《忠犬八公》的影响，我家于六年前买了一只雌性秋田犬西绅。记得在去抱回来的那天，西绅才出生两个月，7斤多重，一尺来长，毛茸茸的身上全是灰黑色的胎毛，黑球状的鼻尖上方，长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眼框四周象当今摩登女孩涂了一圈黑眼线似的睫毛，活脱脱一个乌眉大眼的姑娘，别看它这么小，且是“女”性，鼻尖左右两颊分别长出二十多根硬茬茬的黑胡须，两只小耳朵半挺立半耷拉着，听到哪个方向有声音，还会将耳朵的张口转向哪里，卷曲成滚圆一周半的小尾巴摇个不停，每次抱它时，总是往我身上爬，并嘟着小嘴拼命地要来吻我。真是两月看老，从小就彰显了它从外表到行为的讨人欢喜的形象。

    三个月后，西绅如同女大十八变的姑娘，体重长到了三十斤左右，从额头到后背直至尾巴朝上的半面毛色全部变成的烟丝黄，两只厚实的耳朵全部挺括地竖立起来，原来带有灰色的前脸自两眼以下全部变一成了白色，腿脚高长，往那一站婷婷玉立。

站在我的面前，我手一摆，它的两只眼睛的黄眼珠随着手摆方向转动，正面看我时透出一种与我对话和询问的眼神。只要我向它面前一伸手，就会兴奋地踮起两只前爪，靠着有力的两只后腿站立起来，拼命摇头摆尾，口中呵啦呵啦地向我示好撒娇，用嘴轻咬我的手，松开后径直往门口走去，并将每次遛它时扣它的颈套绳子含到我的手上，要我给它套上牵它出去蹓跶。说狗通人心一点不假，你喜欢它，它蹦蹦跳跳跟你疯耍；你生它气呵斥它，它马上收起不知趣的摇头摆尾样子，低着头将尾巴垂下去夹起来，躲到一边去，远远地瞟着你的脸色和情绪。它十分地拎得清。

    西绅给我们一家带来了许多快乐的气氛。然而，我们主人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没那么多时间陪它玩耍，除了每天早晩两次遛狗外，绝大多数时间它也是寂寞和冷清的，为消除它的孤独，我又去买了一只雄性秋田犬贝比。

    贝比回来时，大小也只有7斤左右，毛色比西绅略淡，眼睛虽然没有西绅那样黑色眼睫的乌眉大眼，但整个面部十分白净，其它和西绅基本一模一样，邻居都以为它们是双胞胎。摸摸它便会用嘴轻咬我的手指头，抱它时，不会象西绅那样嘟着嘴往我身上爬要吻我，更不象西绅那样蹦蹦跳跳狗来疯，只是摇头摆尾，偶尔也会站立起来与我亲热一下，其与主人的亲热方一式显得较为矜持。贝比是一只天生长着一副憨态笑脸的性格稳重的狗狗。

     贝比回来后，西绅终于有了个伴，时不时地会去舔舔贝比。贝比也和跟屁虫一样，西绅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一年后，西绅长到了50斤，贝比体形略大长到了60斤，都长得挺拔雄威，一副高大帅的样子，往哪一站都会引来许多围观者，胆小的小孩既喜欢又不敢近前，胆大的小孩看它们长得慈眉善目的样子，就敢靠近它，年轻的宠物爱好者们，有的要求和它们合影，有的上来摸摸它们的头，在我所在的小区业主群里，西绅和贝比成了名符其实的网红名星。一到春天百花相继绽放的日子，我会经常带它们出去赏花，在许多景点给它们摆拍一些花丛中背景下的秋田犬照片，但几乎每次出游，都会引来众多赏花客的争相拍摄，留下许多到此一游的影景。不仅仅是它们长得漂亮，还有吸引人的是老天赋予它们天生的一副笑脸，禁不住人们对它们的喜爱之情。遇到其它狗狗，只要对方不吠不叫，且摇头摆尾表示友好，西绅和贝比会本着相互尊重和友好相处的规则，同样友好地摇头摆尾予以回应。但是，一旦为了某一食物，为捍卫各自的猎食利益，这种绅士风度便荡然无存，西绅和贝比在家喂食时也必须分而食之，只有另一只狗狗不吃了，且离开了狗食盆，另一只狗才会前去吃掉那只狗剩下的狗食。看来狗也懂得食物让渡必须自愿的原则，否则一定会引发一场狗食争夺大战。

    两只狗狗已经养了六年了，至今从未在家乱叫过一次，遇见它熟悉的喜欢它的业主，哪怕只是召唤它们两声，摸摸它们的头，它们就会象遇见老朋友一样先摇头摆尾，扭动腰肢，如果继续摸它，西绅就会认为亲热程度不够，便蹦跳着站起来，扑将过来吻你的嘴。不但在电梯里吻过几位业主，连骑着电动车巡逻的小区保安也被吻过几位。

    人类有女大当嫁，男大当婚的婚配规则。其实狗狗也是一样，由于我们不懂狗狗的生育及其料理科学，所以先对狗狗实行了晚婚晚育政策，开头两年西绅发情均采取了隔离分居措施，不让它们交配，等发情期过了，再让它们合居。后来听我们小区门口专给狗狗们提供洗澡、寄宿、看看小毛病的爱宠会老板说，狗要让它们生育一次的，一来使狗的一生较为完整，二来是对雌狗身体健康有好处，不易患“妇科病”。于是我们筹划起西绅和贝比的计划生育工作：决定在三周岁时让它们生育。经过几次努力，在爱宠会老板的撮合下，终使它们交配成功。

     狗怀孕60天就会产崽，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西绅的乳头并未见明显变化，肚子也没看隆起，怀疑它是不是未怀上，就带着西绅去爱宠会检测尿液，结果出来后，老板说：“笃定怀上了！”于是我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又是买“产房”、“产褥”、“狗狗专食羊奶粉”、“尿不湿，”噢，还买了几瓶清毒水，总之，做好了产前的一切准备。到了四十天左右，西绅的十个乳头渐渐变大，五十天时，肚子也明显大了起来，它的性情也开始沉稳了许多，不象以往那样活泼顽皮，一直到了第五十八天，西绅象变了另一只狗一样，一整天烦躁不安，在家里到处用爪子扒窝，老往阴暗处钻，我家楼梯底下三角形空间成为它喜欢藏身的地方。按正常产期计算，还有两天就该产仔了，为保护地板，且便于打扫和清洁卫生，我们把买来的“产房”搭建在阳台上，在阳台的瓷质地砖上，“产房”里铺上了几层“产褥”，又垫上了尿不湿，把西绅连抱带哄地带进了“产房，”可是等我们一离开阳台，它又离开“产房，”直至把阳台的窗帘拉上它也不愿呆在那里，当贝比接近时，它喉咙里发了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威胁声，其实它在警告贝比“我要生崽了，你给我走开。”为了西绅安全产崽，我们立刻将贝比与西绅隔离，西绅这才安心地住进了“产房。”

     第六十天，应该是西绅准确地产崽日，一大早便起来做好了环境消毒和产崽物品的准备工作，然后一刻不离地看护它，整个一上午就在焦急地等待中，只见它在家里跑来跑去，慌里慌张，我们给它煮了鱼汤，冲了羊奶粉，哄着它呆在“产房”里，唯恐它把小崽乱生在别的地方。饭后我们实在疲劳了，打电话请教爱宠会的老板，他说“没必要时刻等着，它自已会生的，它自已会吃掉衣包，舔干小狗的胎毛，你们只管休息好了。”我们也实在撑不住了，上床睡了个午觉，约莫下午一点钟左右，只听阳台上传来“扑哧”一声，我赶紧起床走到阳台一看，一只和大老鼠大小裹着衣包的小狗已然降生，西绅正在用嘴拉扯着衣包并将之呑食，并用嘴不停地舔着小狗，看到我们走近，它便用嘴含着小狗的项颈要墙角里走，明摆着生怕我们抢夺它亲爱地宝贝。等我们远离它时，它把小狗搂在自已的胸前继续不停地舔。过了两个多小时，第二只又降生了。听爱宠会老板说，至少会生五六只，还有几只倒底什么时候能生完呢？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第三只小狗降生了。到了第二天，仍不见有第四只小狗降生，生怕有小狗难产胎死腹中，便将西绅带到爱宠会“产科”检查，直至确诊“肚里没有了，盆腔正在收缩复原”这才放心。这时西绅情绪很淡定，没有了产前的焦躁，鱼汤、羊奶粉、鸡排吃得很欢，奶水很足，当天晚上，睁不开眼睛的三只小狗，凭着它们天生的嗅觉，用微弱的四肢力量，自然地在妈妈怀里找到乳头，开始吸允着充足的初乳，就这样吃了睡，睡着吃，小狗长得很快，拉下来的稀薄的小狗便，没等打扫就全没了，后来发现全被无私的妈妈舔掉了，不但如此，狗妈妈还舔小狗狗的肛门，为它们做便后的清洁工作。第十五天，它们睁开了眼睛，找妈妈的乳头，不再凭嗅觉，十只乳头就三个小孩享用，一目了然。一个月后灰黑色的小狗们渐渐变成了灰黄色，原来紧贴脸颊的小耳朵呈半竖立半耷拉形态，按照爱宠会老板的指导，小狗的乳牙尖锐起来，要考虑断奶了，我们开始用雏狗专用粮泡羊奶粉软化后开始喂食，六十天满，小狗们长出了大狗的模样，灰色全部退去，变成了上黄下白的成年狗颜色，耳朵全都竖起，小尾巴统统卷曲一周半。

     西绅很爱它的孩子，照看它们不让它们离它太远，一有小狗遛到北阳台边缘，它就用前爪把它们勾回来。这些惯宠坏了的小狗牙齿越来越锐利，咬我的手指我都有点痛，更何况妈妈西绅呢？这时西绅乳水几近枯竭，但只要西绅往哪一站，小狗们不问三七二十一，总往西绅腹下跑，仰起头咬妈妈的乳头，西绅受不了了，就往地上一扒，就是这样小狗使出浑身的力气仍往妈妈的肚底下钻，西绅就用前爪拔开它们，刚拔开这个，那个又见隙钻了下去，真是顾此失彼，防不胜防。看到这样，我们就着手将西绅和它的孩子们隔离开来，试图切断小狗对西绅的依赖，但这是血缘的天性，一到晚上，只要小狗发出“叽叽”的求爱声，西绅仍会走近小狗的“宿舍”看看。这总不是办法，小狗长大了总要离开妈妈去独立生活，我们决定给它们找几个条件好的新主人家。我给每只小狗打了防疫苗，建立了保健卡，写好了养犬要点，我拍了视频向雪豹李总一发，李总请我立即送去，我带上一包狗粮，狗的健康卡，用塑料箱装着“老大”往楼下走，西绅从一开始就盯着我，当我端着箱子往楼下时，它嘴里“嗯嗯”地哼个不停，追到楼下，先是拦着我的去路，后又跳起来扑向放小狗的箱子，试图阻止我的行为，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等我把小狗送走后，晚上李总给我发来微信，小狗坐上了她的奔驰，并称“狗狗很幸福，老钱请放心。”送走一只小狗后，西绅对另两只狗更加爱护，几乎时刻不离，喂它再好吃的狗食都不感兴趣，只是吃很少一点点。当我把视频发给好达电子的刘总后，刘总爱人很喜欢，我又送走了第二只，当天晚上刘总就发来“老二”与他家也牧疯耍的视频，全然没有母女分离的痛苦。等到第三只时，我们自己公司的李总跟我说“叔叔不要送了，这只狗让我带回去吧！”就这样三天时间将三只小狗统统送走了，几天前大狗小狗还在一起其乐融融，短短三天西绅失去了三个孩子，它开始闷闷不乐，拒绝进食，我儿子说，这是产后失子的抑郁症，叫我这几天带着它出去散散心，车上放放音乐，经常抚摸它。果然，三天过后西绅缓过神来，和贝比和睦相处，开始正常进食，西绅和贝比恢复了以往的亲密关系。

    我们小区里，一到天气凉爽的日子，就会有许多爷爷奶奶或牵着孙辈的小手，或推着孙辈的童车，在小区花园里散步。我也会牵着西绅和贝比在小区里与他们相遇，怪得很这些小孩几乎个个欢喜我们家的两只狗狗，围观尾追者有之，摸摸狗狗头的也不少，有的业主跟我开玩笑说：“你也带着两个孙子出来蹓蹓，”并对西绅和贝比调侃：“跟你们爷爷出来白相白相。”于是，我真的被称为西绅和贝比的爷爷了。久而久之，只要我对狗狗说一声：“到爷爷这边来，”两只狗狗便会不约而同地跑到我的身边摇头摆尾。有时我看性格内向的贝比有些孤寂，便主动摸摸它的脑袋，抚抹它的颈背，一旦被西绅看到后，一股羡慕嫉妒之情便油然而生，西绅就会跑过来把贝比挤到一也，嘴里嗯哈嗯哈地要我抚抺它，真是狗也有夺爱的自私心理作祟。有时我忙完后坐在小凳上稍歇，转动头颈寻找到狗狗，仅仅瞟了它们一眼，还未召唤它们，西绅便会主动跑到我的面前，用头和身子使劲往我身上挤靠和摩擦。有时我看到狗狗扰痒痒，就会拿着消炎药水往痒痒处涂抹，这时它们会很配合地往地上背朝下腹朝上的一仰，并主动地张开前爪后腿让我帮它们寻找有痒痒的小疙瘩涂抹药水，非但沒有《沙家浜》里伤病员拒绝卫生员换药的情景，反而特别喜欢爷爷给它们上药的那一份享受。

    有时我实在忙，无暇陪它们玩耍，西绅在我旁边等得不耐烦了，就会用左前爪来勾我的手臂，我不理它，它会爬上我的双腿，冷不丁的舔我的耳朵，再不斥责，它更会得寸进尺地冲上来吻我。被我拍打脑袋后，它便只得用鼻子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甩头走向别处，意指爷爷今天太没趣了，不跟你玩了。

     这几年我们给狗狗也培训了不少规矩。每次给它们喂食时，总是在拌好肉酱私狗粮后，先令它们“坐下！”要是哪一只狗狗不听口令，我会点名“西绅坐下”或“贝比坐下！”坐下后，我伸手右手下第二道口令“握握手！”只有全部和我握过手后，才让它们开始进食。几年来，还养成了早晚两次遛狗的作息习惯，以便将憋了一夜和一昼的大小便出去解掉，所以两只狗狗从不在家大小便。

     给狗狗洗澡也是不小的开销，每只大狗普浴100元，防皮肤病的药浴130元，如果再连刷牙要150元。所以两只大狗一次全套要300元，幸好我们是爱宠会的金卡会员，打7折。

     夏去冬来，掉毛长毛是减添“棉衣”的自然季节性调节机制，特别是掉毛季节，屋里时常会有狗毛满地，扫把一动会飞舞起来，为此购了一台扫地机器人，我闲下来就给它们梳篦，你轻轻地梳篦时，它们很享受，任你梳到哪里，它们都很配合。当地梳篦得太重时，会给狗狗带来拨毛的疼痛感，这时一骨碌它们就离我而去。

     每当我们吃饭时，扑鼻的菜香会引得它们围着我们施舍，一次我夫人实在不忍心看着它们馋样，就给它们一狗一只狮子头，尝了一次之后，它们对狗粮就毫无兴趣，居然近十天宁饿肚子也不碰狗粮一口，平时跟我处得十分亲密的两只狗狗，也不那么盯着我要玩耍了，一看到我夫人从厨房出来，就一前一后围着她转，希望她再给狮子头吃。真是有狮子头就是娘。我儿子关照：“饿不死的，不准乱喂，只准喂狗粮。这是害狗，不是爱狗。”为确保狗狗健康，以防“三高，”两只狗狗的伙食已从一日三餐改为两餐，每天两次遛狗运动从不间断，现在两只狗狗不胖不瘦，虽然已经六岁了，但仍然显得活泼可爱。晚上睡觉前，狗狗坐在我们面前，和我们一起看电视，我观察西绅看得不是太专心，贝比却有时能半个小时目不转珠。

    每当遛狗时间要到时，它们就会围着我蹦蹦跳跳，被我训斥后，它们会在楼下的门口等我，我下楼时，如果不拿绳套，它们就知道还未到遛狗时间，如果我一拿绳套，它们就争先恐后把头颈伸过来让我拴着，和我非常默契。

    一年过后，西绅又发情了。但想到西绅最后与子女分离的痛苦，我们决定不让它再生了，我们又开始将贝比和西绅分居，唯恐它们偷食禁果。但是，不知咋的，半年过后，西绅又开始用爪子扒窝了，家里面好几只纸箱被它弄得七孔八洞，并且又往阴暗的楼梯底下躲藏，种种迹象好象表明它又要生了，我们弄不懂了，这次看管很严：发情期和贝比分居，每次出去遛狗，严禁与其它公狗接触，按理怎么也不会怀孕，只得再去爱宠会挂了“专家”门诊，经专家望闻问切，结论是假孕，掐算日子，产期早过，肯定假孕！专家说：上次月子喂得太好，你家狗狗娇生惯养，它已摸准主人善待“产妇”的心理，想骗得“孕妇”的优厚待遇。你们说，人会达到某种获利目的，动起欺骗的邪念，但我家的狗狗竟然也会这样。

     我家的西绅和贝比讨人喜欢不？

   

    钱在扬，曾受聘于江南大学金融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江苏省民营经济研究会常务理事、江苏教育电视台“苏商”访谈特约评论员、金茂资本副总经理、中国金典集团独立董事，资深媒体人、记者，现任无锡市徐霞客研究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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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了您的散文，彰显您的文笔之佳，加之与狗之间的情感不言而语，发自内心深处交融。

丁一容

写得不错

黄森林

很有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