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旭新作《敬业》（三章）

江山

敬  业（三 章）
蔡旭

    林场场长与他的新兵

    一辆车驶出林场办公区的大门。
    这是星期日中午，休假的我们跟随不休假的场长，去巡视他的阵营。
    不去风起云涌的林海，不看根深叶茂的老林，车子驶向一片新开垦的山岭。
    车轮在泥泞中溅起浪花，在崎岖中印下艰辛。
    在场长的指点中，漾出了笑纹。“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
    我们当然看见了，在这片荒坡上，在一格格成队成行的树坑里——
    一棵棵小松苗亮出了青葱的诗行。
    像在点头，在招手，响起一片“欢迎！欢迎！”的声音。
    此时的场长，似乎有点得意忘形。
    他的目光，犹如慈祥的父亲面对初生的婴儿。
    他的笑意，就像幼儿园老师面对入园的新生。
    他的豪情，更似身经百战的将军检阅新兵的方阵。
    他说每过几天，都要来看望它们成长的身影。让他的心声与它们的心声打成一片。
    我在他的身边，为他的陶醉而陶醉。
    为他长年累月、顶风冒雨、呕心沥血、废寝忘食所感染。
    为他及他率领的队伍，攻下又一块高地而振奋。
    不由得张开双手，拥抱这一群绿色的新生命——
    欢呼又一座未来的森林。

    卖甘蔗的人

   这条街，拥有最多甜蜜的人，就是他了。
   这么多甜蜜，却没有独享。他根本就不享。
   摆在街边公园的路口，默默地邀请路过的目光。
   一根根递送，一截截递送。
   只把甜蜜的后遗症，那些果皮与蔗渣，留给自己。
   不收拾好渣滓是不行的，红袖章会来过问。尽管谨守十条规矩，有时城管也来驱赶。
   只有那捆蔗越来越少，脸上才会有一丝的甜意。
   如果碰上风雨天，也只能在心中吞下苦味。
   当公园的灯光暗淡下来，他扛起剩下的甜蜜黯然离去。
   并不是不愿品尝手边的甜蜜呀。
   还得留待明天，用它去换取家中——
   尚不甜蜜的生活。

   为劳动节劳动的人

   五一劳动节这天，许多人都不劳动了。
   而他还在坚守。
   早上5：20，城市还在沉睡。不睡觉的打卡机记下了他的头班公交车开出的时间。
   早醒的行道树，借他的车灯倒退着跑步。
   赶路的脚步声，在他到来时放缓了心情。
   把消费欲运到商场，把求知的愿望运到书店博物馆，把爱美之心运到美容院，把牵着孩子笑声的家长运到公园，把常回家看看的思念运到老人身边……
   把如花朵一样开放的节日的快乐，运到四面八方。
   坐车的人们只关注车子本身，没有人关注他的存在。
   不关注他姓甚名谁，高矮胖瘦，是男是女。
   似乎他并不存在。
   他知道，被忽略的存在，更是有效的存在。
   就如球赛中不可或缺的裁判，最好不要被人关注。
   他明白，他适宜当配角。
   包括他在劳动节的劳动，也是为了让更多劳动者有一个名副其实的节。

  诗人简介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退休高级编辑，不退休散文诗人。出版散文诗集《蔡旭散文诗五十年选》等33本，短论集、散文集10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