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克连：八十年代末，那个大碗喝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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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喝着

有人提议用大碗喝

就像《红高粱》电影那种喝法

在座来自不同地域的几位诗友

推开面前小酒杯

喊着，老板娘拿碗来

一个个兰花碗摆到每人面前

碗里明晃晃的泸州特曲不是水呵

它是燃烧的火焰

酒意正酣时，开始划拳

划拳者输了，需一仰脖将一碗酒喝下

划来划去，一排酒瓶像是残兵败将站在桌边

碗里洒在桌上的酒，好似蚯蚓蠕动

一个个原本文静的脸真像高粱红了

走出饭店，街上已无几个行人

八十年代诗歌的激情，借着酒性

在这些青年诗人身体里疯狂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莫回呀头……”

湖州诗人柯平首先吼了起来

接着，大家都跟着吼了起来

只有文质彬彬的嘉兴诗人伊甸小声应和

他这个当老师的真像老夫子

街旁十月的梧桐树也仿佛被歌声感染

摇动枝叶，争先恐后加入我们合唱

踉跄脚步

走到里运河边的一个亭子里

运河水安静地在秋夜里闪闪烁烁

这群血气方刚的诗人，胸中却有万顷波澜

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

被诗人们念成《大运河——我的保姆》

在喷着酒气的诵读声里，飘向茫茫夜色

诗，又像酒燃烧的火焰沸腾在每个人胸膛

从惠特曼、雪莱、歌德、普希金、泰戈尔

谈到中国的戴望舒、徐志摩、田间、郭小川、舒婷

时而诵读他们的名诗名句，赞赏不已

时而为一首诗争论不休，各抒己见

时而为诗坛山头林立，群雄逐鹿，指点评说

时而为中国未来诗的发展，浮想联翩……

哦，东方已经泛白，雄鸡报告新的一天到来

年轻的诗友们披着晨露，迎着黎明

走向诗和远方

          2021.4.19

与远方来的朋友把盏话友谊

一九八八年初夏

张家港全国首届散文诗笔会结束

从内蒙来的许淇欲与我结伴同行

来淮安瞻仰周恩来故居

当晚，约几位文友

在我家院子里，做几个淮扬菜款待他

胖墩墩的许淇浑身散发草原汉子的豪气

从入席几乎都站着

别人敬他酒，他敬别人酒都站着

喝一会小杯，他主动提出换个大杯

祝酒歌，从动杯就开始唱

酒桌上陷于平靜

他粗犷的嗓门就会响起来

把席间的情绪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

犹如大草原奔腾的骏马，风浪似的

一会儿去了，一会儿又来

我们都为他的豪情，他的酒品

一次次感叹不已

我端详他的脸，在酒的浸润下

眉宇间仍漫出岁月的沧桑

和不同凡响的睿智

他说，他是苏州下放内蒙的知青

根已扎在草原，已是地地道道蒙古人

他的诗，他的小说，他的散文，他的绘画

都是草原的日月精华滋生出的花朵

院中的玉兰树，有悠悠清香飘来

门前的汪塘里蛙鸣渐高渐低

在这月色如诗的夜晚

与远方来的朋友把盏话友谊

许淇来到我的书房挥毫写下

“灯前红豆尚书句  眼底青山小谢诗”条幅赠予我

他的字像他人一样豪迈，有力，苍雄

望着这位中国当代三大散文诗人之一的他

只恨酒杯装不下大海

只愿此生相聚缘起汪伦

           2021.4，20

姚克连  江苏谁安人。中国作协会员。资深新闻工作者。

江山

睿智而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