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部不会被人忘记的巨著

小八香香

一部不会被人忘记的巨著

——刘岸的多卷本长篇小说《子归城》读后

安然

一

      第一次读到《子归城》是在《福建文学》长篇小说专号上，当时读完后心潮澎湃，不禁多次再翻前章，击节赞叹之余亦有些意犹未尽……后来又在《黄河》上看了小说的第二部《根居地》节选，才知道这部卷帙浩繁的小说共分四部：《古城驿》《根居地》《天狼星下》《石刻千秋》，近日将由敦煌文艺出版社推出全套四部。掩卷回味，还是觉得有话想说，不说不行，不吐不快。

    《子归城》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好小说。它实现了内容和表现手法上的突破，达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具有突出的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      

         

二

      《子归城》最突出的文学价值是形式与内容的突破。

      小说叙事具有主副两条线索。主线讲述了位于“一带一路”核心地带的古城子归城一个世纪的发展变化；副线以“我”2016年的写作及生活为背景，通过“我”、林子非等人的活动，把西北边陲的陆丝重镇子归城与东南海丝起点城市厦泉漳连接起来，展示两地的人文风貌、时代特征，歌颂两地人民在面对战争和灾难时的抗争精神，凸显了人民在党的领导下，面对灾祸表现出的积极乐观的态度和重建家园的决心。他们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暗喻了一带一路经济带的勃勃生机。

      

     小说的主线部分是叙事的主体。

      上世纪初哥萨克溃匪窜犯新疆，我军民殊死抵抗、保卫家园。小说以此史实为蓝本，站在历史的原点上重塑时空，描写刘天亮、云朵、神拳杨、诸葛白等人为保卫丝路边疆做出的巨大牺牲，讴歌丝路边民的民族精神和爱国情怀。刘天亮是小说的主要人物，他独闯子归城讨生活，虽历经各种天灾人祸，却愈挫愈勇，始终正直善良、热血坦荡，展现了底层劳动人民的淳朴本色。面对企图分裂国家的外国溃军和腐败官吏，他们挺身而出，伸张正义，风骨凛然，将《子归城》的旋律推向了高亢激越的高潮。

如果说《子归城》的主线是一部富有传奇色彩的交响乐，热情讴歌了党的领导和西部开发者的精神风貌，那么，小说副线则是旋律悠扬、诗画交融的副歌。

     小说副线真实地写出了东部沿海地区、尤其是厦泉漳地区的现代风貌和子归城后人在建设发展中国东部中的奉献精神。小说通过作家的写作、林子非、谢琳娜执着地寻找涅槃河遗址等情节，凸现当代人对党对国家的挚爱和忠诚，唱响全书另一曲积极昂扬的时代旋律。

三

     《子归城》的社会学价值首先体现在它的思想性上。

     这部书至少回答了四个内涵深刻的命题：一，“一带一路”倡议的历史作用和现实意义；二、“一带一路”核心经济带是怎样一块土地，具有怎样的历史；三、近百年来，这里的人民都做了些什么，他们是怎样的人；四、时代怎样影响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又怎样推动了“一带一路”的发展。小说传达了作者的理念：在腐朽没落的政治制度下，无论为官为民，在面对生死时都无法避免被湮没的命运。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才能创造历史，实现振兴中华的百年之梦。

     其次，《子归城》的社会学价值还体现在它是陆地丝路近代以来历史的一个集中缩影。

     全书四部，煌煌上百万字，通过上百个古今人物开拓、保卫子归城，建设新丝路的传奇故事，展示了一幅丝路百年画卷。《子归城》摹写了百年前西部移民的创业史，展现了近代西域的屯垦史。在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中国人民昂首阔步，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今天，“一带一路”倡议正被世界各国越来越重视，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和研究这本描写丝路核心地带的小说，重视这本书的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

四

    《子归城》的艺术手法新颖独特，文学价值突出。

      一、以崇高为叙事追求。《子归城》十分重视道德审视和社会学价值。作家刘岸依赖自己对新疆独特的经验和感悟，在进行审美取舍时，坚持了以崇高为标准；在进行叙事时，坚持了以崇高为基本。《子归城》的叙事品格是以崇高为精神之纛，真实地显示西部人以及他们的历史和心灵本质。

      二、结构巧妙而富有创造性。小说《子归城》用充满历史感的苍凉笔触叙写了子归城100年的发展史，但并非平铺直叙，而是把百年故事作为一个完整的叙事时空，从当下走向历史，又从历史走入当代，以两头叙述的方式完成了叙事的闭合，连通古今。小说的历史部分从辛亥革命开始，到俄国十月革命的前夕结束；当代部分则集中描写了2016年台风袭击厦门前后，厦泉漳人民的生活图景和精神面貌。作者在多种文本和时空中进行交替叙事，自由切换。全书情节紧凑、一波三折，叙事简洁明快。

     作家还把时空上的大框架、大布局与叙事手法上的大开大合，链接索引等巧妙结合，营构真实生活和历史图画，摹写生活本原形态，不但勾勒出了丝路宏伟浩大的生存画卷，而且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了西部特有的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心灵成长史。

     三、人物精神统一，个性鲜明。《子归城》成功塑造了几十个拓荒者和保卫者的形象，展示了他们统一的特征性的精神底质：不畏生死，吃苦耐劳，热情豪爽，在恶劣环境中奋斗抗争，艰苦创业，不屈不挠，执著得近乎固执。

      同时，作家刘岸也以刻刀般的笔触刻画出了每个具体的人物鲜明的个性。例如驼二婶之死的描写：

     驼二婶害怕骆驼客们迷路，找不到车马店。就站在基石上等人迎客。

     雨雪越来越大。……驼二婶站不住，就坐到了基石上。坐了一晚上，全身湿透，后来渐渐的就不絮叨了……

     天明，有赶早的马帮过来，看到驼二婶坐在没了亭子的基石上，像一尊塑像，一动不动，死了。

     倒春寒来临时，开客栈的驼二婶怕客人找不到客栈，就出城迎客，冻死在了街亭中！作家在描写倒春寒来临的情形时，深刻地刻画出了驼二婶作为商家代表的个性。这种个性强烈的人物及其细节是永远让人过目难忘，要掩卷长叹的。

     四、语言特色鲜明。《子归城》的语言极富张力，充满智性。

    您可能已经明白了：我想抢在林子非他们之前，带您进入子归城。

    当然，作为一个写作者，我现在得隐退幕后，让您随着另一个男人的步伐进城。这人是我爷爷的叔伯兄弟。

     ……天亮走进子归城的时候，当然不会想到一百年后有一个叫刘岸的小说家要关注他进城的模样，所以他邋里邋遢，边用食指抹着 清鼻涕，边东张西望地就进了东门。

      这是小说开篇后的一段话，作家把自己虚构的子归城当成现实存在来和读者讨论。这种煞有介事的叙述让人多少有些意外，也让人不能不感佩作家在语言思维上的创造力。

     值得一说的还有作家对西北方言的运用。它们不铺张不刻意，但自然生动，恰到好处，充满生活气息和幽默感。可以说，《子归城》开启了西部小说语言写作的新路径，而且取得了显而易见的成就。

     五、真实感。《子归城》中，刘岸创作了大量的 “文献”，例如诸葛白的“记考”、子归城的县志、甚至是国外学者的考察报告等。这些貌似尘封破旧的历史碎片，经过了作家“装模作样”的整合、诠释后，变得鲜活生动，极富感染力和冲击力。这些“历史的见证”，直到小说结束时，我们才发现它们不一定是真实的，但作家“创造”的这些历史碎片的确是“客观冷静”地表现出了一个时代的真实，一种命运的真实。

      六、地域性。《子归城》具有浓郁的地域特色。它不吝笔墨，对百年前的陆丝枢纽子归城和当下的东部沿海做了详尽的描写，作为一种鲜明的底色衬托着小说的主体叙事——很明显，我们能清楚地感觉到作家两套笔墨，数种语言在百年时空中跳转自如，妙笔成花。正如著名作家邱华栋所言：《子归城》“把中国东部和西部、当代和历史巧妙对接。把鲜为人知的历史传奇与光怪陆丽的当今世界无缝对接。用轻逸的笔调展现悲剧的力量，以酷烈的故事和语言讴歌生命的壮美……”

     当然，《子归城》煌煌百万言，很难一言以蔽之。它是浩繁的，更是复杂的。不过，却是好读的，令人难忘的。

     “多年以后，你我会忘记许多东西，但应该不会忘记这本书。”邱华栋如是说。

      “许多书可以不翻，但这部书值得一读。”著名诗人舒婷如是说。

     最后，我想说：只有刘岸能写出《子归城》这样的小说，它不能被复制，不能被量产，它只属于一个人和热爱它的一群人。

       

    刘安然，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当代小说创作。

    （《子归城》敦煌文艺出版社 2021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