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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亚珍:有个作家叫崔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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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1 10: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个作家叫崔巍
陈亚珍

    崔巍先生是文学前辈,标题直呼其名似有不敬,但是一个名字两座山,实在是与他的性格品行太过匹配,因而才敢冒不敬之嫌。山,在大地上凸起那是力量!山体无所不包,那是承载力。风吹不倒、雨冲不垮,那是抗击打力。山,依养万物而不言,那是因为足够强大。这是我对山的理解。因而遇到崔老先生时,与他交流常常出现对“山”的种种联想:刚强、正直、坦诚、包容、接纳、自谦。也许我天生就是生长在深山老林的一株不适热闹的蒿草,即便路人遇到也会有意无意踩上一脚,不过,只要根须无损扎在厚土中,折枝也可重新展叶,这是我的状态。因而,每遇到具有山性品质的人就格外亲切!也许山天生是蒿草的助缘吧!总之,我是在不期中遇到了崔老。
  其实,认识崔老已是很晚的事了,崔老成为山西文坛一座山的时候,我还在做文学梦,今天听说一个主义跑过去弄弄清楚,明天出现一个流派钻进书群里看个明白,钻来跑去搞了一脸茫然。到后来才知道,主义和流派不是弄清楚才去写,而是你写出作品来,自会有人给你分类论派,只是看你的作品有没有这个资格。每一个写作者的成长过程不一,有人一出手就注定有众星捧月的运道,顺风顺水少年得志,三拳二脚功成名就。有的人终其一生努力,都默默无闻,不是铁不对就是钢不对,人间的列车总也赶不上,我属于后者。虽然如此,我还是安居在深山里遵循四季凉热,不断填充自身的能量,因而,蒿草遇到山的眷顾,自然如鱼儿遇到水一样的感动!
   那是2012年间,我的一部名字怪异的长篇小说《猪哭了,羊笑了,蚂蚁了》问世,莫名其妙在网络和业界传开了,网民的评价连我也不敢正视,说是出现在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这个时髦的名词我预先绝无准备),并说拥有《浮士德》味道。还有人说,以为文学已经趴下,看了我的书对文学重新有了敬意(自然激动不已)。“主义”光临了,“味道”还是世界名著“浮士德”。仿佛后娘养的孩子突然受人恩宠,格外惊慌失措!自视一株蒿草的我,能经得住风吹雨打,却经不住突如其来的光照,身居“深山”自己偷着乐也不敢张扬,估计是写作以来最受宠若惊的一次。后来也有人说:既然都写出这样“伟大”的作品,怎么之前默默无闻?又在炒作吧,无兴趣看了。一巴掌把我打冷静了。是的,也有可能被卷入了炒作的洪流,小心中魔。此后,无论网上说甚道甚我都不再热脑了。那时候,我对自己有着极大的不信任。没有力量自我肯定,在“深山里”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声音就又蜗居回来继续准备下部作品的冲刺。
   可那些日子格外热闹,前来讨书的人很多,还有的陌生人来电话,说书买到了,但想要签个名字。对这种要求我脸红心跳(别笑,没见过世面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用装)。崔老也是讨书人之一。介绍说他是长治晋城人士,叫崔巍,也是写了一辈子书,听友人说你写了本书非常不错,我想看看,能否买你一本?我慌了手脚,电话听筒差点从手中掉下来。崔魏其人不认识,但其名是如雷贯耳啊!此翁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山西文坛的主力军,直接受第一代“山药蛋派”领军人物:西戌、马峰们的关注和培养,不仅在写作流派受到直接影响,而且在为人为文的品格也受到熏陶。《赋闲集》里有文为证:《永远的铭念——悼马峰》一文中得知,崔老从小看马峰先生的一篇名为《一个下贱女人》改编成《金宝娘》的小人书,留下深刻记忆,青年时又读到《吕梁英雄传》,吮吸着这样的乳汁,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崔老的文脉是有师承的,所以他的作品就是正宗的“山药蛋派”。他的土地系列作品——《黄土地上的童话》、《土地悲歌》、《沉睡的土地》三部曲,就是带露的山菊花,带着泥土芳香的山药蛋,带着家族气氛的生存歌,他真切地记录了当时农家人的生存状态。那些人物呼之欲出,那种立体的画面感,真实的现场感,浓浓的时代感,以后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了。《红火苗.蓝火苗》的问世,是刚刚解除了“禁欲”的桎梏,标题颇为空灵,他书写了一个中学生初恋时的心理,其情节起伏跌宕。主要是那时青年人对爱的表达方式十分逼真可爱,心灵纯正,让人回味无穷。爱在那个时代是神圣而纯净的,作品告诉世人,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美好的过程,煎熬也好,纠结也罢,都是刻骨铭心的幸福感,人生真爱一次也算没有白活。现代人省略了爱,直接进入性,俩人相处乏味,性体验不佳一拍两散,干脆利落。何以像《红火苗、蓝火苗》里的主人公为情纠结半生呢?人性随着时代发展,爱的形式千变万化。而七、八十年代的爱就显得格外神圣,格外纯粹。那时候,琼瑶的爱情模式风靡大陆,总觉编造痕迹太重,离我们的生活很远。但崔老没有中了琼瑶“毒”,他的爱情小说是独一个的,是渗透着特定时代的地域风情。他笔下的爱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只求一个字爱!这就让读者对人物产生尊敬,更体现了人的理性崇高而不是动物性,这是崔老作品的审美价值。这些作品在山西文坛是响当当的。
   崔老在1980年就是首届“赵树理文学奖”获得者。他的电视剧《沟里人》1995年就拿到全国“飞天奖”一等奖,并获中宣部的“五个一”工程奖,那是人人艳羡而难以企及的。长篇小说《爱与恨》一经问世,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光明日报》、《文汇报》纷纷作了专题报道和评论文章,在山西文坛上空,崔老属于一颗闪烁的星辰。他是农家出身,大地的儿子,人与作品一样真诚厚实!那时我辈对获奖者如仰望太阳月亮一样崇拜!谁获奖谁就是学习的范本,那时文学风气如清风明月一般,无人质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就是这样一个老前辈,居然谦虚地要购一本我的书,我怎能不诚惶诚恐?于是我说,我手中有书,请给我地址赠送老师一本,以求斧正。崔老千感万谢让我更加惶恐。
  大约半个月之后,我手机里接到一封千字短信:
亚珍女士:
  我花费了十天时间读完了大作,读时一直沉浸在故事和人物的多舛中,既激动、又震撼,更多的是把我带入对人生对文学的反思中。
  总体感觉是:你把半个世纪以来,社会变迁和人生歌哭放在了文学的天平上,使一切以概念化,所谓的主流写作的作家和作品全部失却了价值与份量,此其一也。其二,你以男性的勇锐和豪气挑开了谎言掩盖下的革命与理想的帷幕,把真实的历史呈现出来,既惊心动魄又给人以警策,从而还原了文学本来的使命与力量,而上述的两点却是通过鲜活的人物形象与逼真的生活细节来完成的,不是个别人物而是一群人物。这得益于总体构思的成功。它和莫言的《生死疲劳》有相似之处,相似在都是通过灵魂(莫言是通过人物转世)呈现,使写作空间可前衔后接,极大地扩展开来,让笔触纵横交错挥洒裕如。而在人物塑造上,前者更多的是通过荒诞来反讽现实,而后者却是以现实生活为蓝本无伪无饰地展示,并时有精彩的思辩性照亮人心,因而后者更有醍醐灌顶之力。
  我们的文学,我们的作家曾经整体被大一统思维所覆盖,失却了自身本该拥有的姿态。像我辈成长起来的作家,思想几经遭难,虽然赶上了文学最好的时代,但有良知却没有肝胆,思想有翅膀也难以飞翔,我辈也不乏才华横溢的作家,从天份与才华绝对能写出如你这样惊世骇俗的作品来,可惜没有。这不是个别,而是这一代作家的整体悲剧,是一个时代的不幸!
  我们互不识面,但从得到赠书起,看过雷达先生的评价我就油然生敬,并且细嚼慢咽,逐页逐行读完了全书。并且忍不住写下了如上的读后感,以求共勉!
  这部书让我非常感动!读时不断停下来要揩泪,尤其是读到大跃进年月,举国热昏、让无辜者受难,可就是这样的事件至今讳莫如深。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吃食堂、炼钢铁、深翻土地、虚报产量、吃树皮草根,饿得气息奄奄……文学就应当展示历史的真实,书写民情,努力提醒社会不要悲剧重演。可翻翻中国当代文学,哪个作家有哪部作品敢如你这样真实地表达过呢?从中可见你的血性良知与作家的担当责任。我对你素昧平生。但通过读作品却觉得找到了空谷足音。久违的空谷足音!你太可敬了,太为作家这一称谓给力气了!正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作家并且写出了这样振人心魄的作品,我又分外感慨男作家队伍中普遍的少了一种骨气和猛志常存的精神。就我这一茬的男作家中而言,不乏有你这样的认知能力和写作能力的,但是为什么没人能写出像你这样的黄钟大吕式的作品而让你拔了头筹占了鳌头呢?这确实是应该深思并且追根究底的!我在扪心自问中,觉出了汗颜,觉出了羞愧,就好像面对荆棘路,山中虎,自己不敢前行,硬要等个花木兰、穆桂英先来闯关夺隘。这还叫男子汉吗?这不有辱自家身份吗?国家也好,人民也罢,靠这样的男子汉能靠得住吗?
   我打心灵深处感谢你,不仅为自己的创作闯出一条正道来,也为作家同道们(尤其是男性同道们)作出了榜样。我觉得这样的作品不用说得“赵奖”,就是得“茅奖”也是当之无愧的!
   我确实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不仅读出了好,而且还发现了白壁微瑕,我想此书肯定要再版,为此特将几处微瑕也顺便发去,主要是几个错别字:374页正数第6行上的“侩”字,应为“刽”,381页倒数第一行的“侮”字应为(悔),440页正数17行“赖”字应为“癞”,440页第五节下正数第八行“圆”字应为(源)。
   雷达的序文也细读了,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他不愧是德高望重的批评家,拥有识珠的慧眼,而我只能以同道的角度说些看法。
  明代有个叫苏竣的学问家,他把人间的朋友分作四种,第一等朋友是这八个字:道义相砥,过失相规。我们虽从未见面,但通过作品的桥梁已对你有了不少了解,并且冒昧地把你当成了道义上的朋友,所以这个短信也就如江黄出峡泥沙俱下了!一笑。
  想说的话很多,因怕打扰,就此打住吧!
  因天性率直,说话向来是小胡里赶猪,直来直去,上述所言难免有佛头着粪之谬,希谅!再次向你赠这么一部少有的厚重大作表示敬意!
  崔巍
   2013年10月3日
  
  我记得当时我一边看一边耳热心跳,崔老读我的书震撼,我读他的信才是真正震撼呢!如此充分肯定,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崔老本身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作家,阅读是结合自身写作的感受来言说。所以,崔老是贴近肺腑的交流。尤其是他扪心自问的嗟叹,对两代写作者不同境遇下的心理差异,让告诉我较之上辈的写作,突破之处在哪。在他笔下我成了勇锐的英雄。由于他太过掏心掏肺,让我十分感动!我这棵长年长在深山老林的蒿草,突然受到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肯定,心灵仿佛长起了翅膀。
  反复读过之后,我静坐了许久,我惊异于文学作品的力量,能使两颗陌生的心顿时熟悉起来。更惊异于一颗文学之心的赤诚,这是一颗蓄存了过多的思想而难以表达出来的懊悔之心,一颗对自身创作命运浩叹之心!崔老虽然命运多舛,出身贫困,上学由姐姐照顾,希望崔家唯一的男丁能鱼跃龙门,光宗耀祖。考上大学正遇文化的革命,在经历过种种运动后,个体思维被集体思维挤占了脑系,写作常常放不开手笔。反思,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勇气!他认为作家必须是历史的眼睛,社会的良知。因而,他对作家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心存敬意。他的直率,他的真诚,他的自审性,他阅读的认真,他直言不讳地纠错,他对人无伪无饰,肝胆相照,无不让我感到他就是一座巍峨而包罗万象的山!然而他非常歉虚。这让我想起一个哲人说:“山,从不呼喊自己的巍峨,海,从不喧嚣自己的浩瀚。”是的,越是自谦者越是高大,越有自审性越觉可敬!他不畏琐,不隐讳,不是那种灵魂小架子大的江湖文痞,也非表面清高实质势利的那种双面人。一个人的内心足够强大是不势利的。崔老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本色作家。这或许就是艺术心灵的相遇吧?此信之后,我们也短信交流,他的思想脉络是承接了“五、四”大贤们的思想,改良社会,关注民生,建立新的人文精神是他毕生的努力!他的长篇小说《爱与恨》就是书写人的精神力量的超越。我称崔老恩师。崔老连连推辞,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有什么,我哪里敢为人师?我说,为人率真之谓道,为文严谨之谓业,文学交流谓解惑。怎没资格为师?崔老拒不为师。这让我想起著名学者胡适的一句话:“但开风气不为师。”看来,真正有修为有德行的人,仅仅是以自身作风感染人,从不好为人师。但我不管他为师不为师,我反正把他当师他又奈何?
   于是,我把所有的作品赠送以示指正惠存。崔老不几天又来一封信:
  
   亚珍女士:
   《陈荣桂与陈永贵》一书看完了,这本书的历史价值太大了。写这段历史的书,我曾绕有兴趣看过一些,比如新华社名记冯东书的那本《陈永贵沉浮录》,那应该是写得比较有识见的一本。然而不比不知道,一和你这本相比顿然苍白,而你笔下的这部书则生动至极,使我手难释卷,不得不读到深夜三点,吸引我的首先是抓住了“二陈”的本质,而且是带露折花,无伪无饰,在掌握大量史实的基础上选择最令人心动和扼腕叹息的事例入篇,紧紧抓住两个人在昔阳那段惊涛骇浪的岁月中的不同命运这条线,展示出了各自的品格与操守,并以理性的剖析和判断,刨根问底。这样的构思与史家的笔法还原了那段历史!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既不文攻,也不诿过。这一点特别令我感动,因为书中有你的亲人,而且是受害的角色,稍一感情用事就会剑走偏锋。然而你牢牢把握客观、公正的态度,那得有怎样的克制力啊!而通篇以大量的引言,亦即尼采的思想来统驭素材尤其难能可贵!我没有想到你对尼采竟这么稔熟,简直如数家珍、信手拈来。整部作品充满了男性气质,具有阳刚之气,那阳刚之气主要体现在思想的敏锐和深刻上。在这本书里我读出了你何以能写出让雷达等一批文学界的翘楚们力挺你的大作。因为你拥有那么丰富的生活和深刻的思想! 这部书,史的价值更突出的是,它是研究那段历史最可贵的佐证!将来肯定要有彻底地、毫无任何顾忌的历史学家重新评价这段历史。将来《二陈》将作为这段历史的两极被写进历史,而被后人铭记!
   读此书我读出了你身上的神性。你大概上帝把你派到那一方土地上专门来记录那些崇高与荒唐的!否则这段历史将会被时间的扫帚逐渐扫掉!但作为有良知的作家有责任为社会记下这一页。如果忘记了,安知这一幕哪一天不会又重新上演?啊呀!又成千字文了,打住。
   从明天开始看《谁在守约》!你的作品让我读书一下子勤奋起来了!一笑。
   崔巍
   2013年11月26日晚
  
   其实,有关这本书的热浪已然冷却,之前都是口头热议,读者多是有过这段政治经历,或者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人。文字评说只有《三国演义》导演之一孙光明先生和崔老形成文字。
   读完这封信,我又获得了一种力量,又对写作增添了一分信心。从而,崔老可敬可爱的形象再次出现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捧书求正,他绝不让你扫兴,不管你是有名还是无名一视同仁,一律真诚。再看崔老的《赋闲集》更证明了这一点。光是给人写序文就有18篇,未能收进书的也许还很多。序文是文学初成的晚辈,他在职时当文联主席,既要创作也要提携后人,《生命的旅程》中的作者说,他走上文学道路纯属是被崔老逼出来的。崔老也不否认,他不仅逼他一个,凡有文学苗头的人他就“逼”。只要爱好文学的人他也逼。有时,认识自己是件很难的事,初进人生路程的年轻人,经过他人的发现指点,加以促进和提醒,一个人才也许从此就长成了。能“发现”就有老师的资格。认识你自己,做你自己,成为你自己,这个过程是需要老师指引的。有这么多人请崔老写序,非老师不可胜任啊!有幸的是,我这棵无人问津的“蒿草”也得到了崔老的雨露滋养。不几天又为长篇纪实文学《谁在守约》写了评。发表在《山西通讯》上,同时也收进他的《赋闲集》里,题为《锥心泣血的呼唤》(文比较长在此不再录用)。我尊他为师,他称我为同道,其实就是陌生而熟悉的亦师亦友关系。《谁在守约》研讨会我有幸请到崔老,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见人总是笑嘻嘻的,一脸憨厚。说话风趣幽默,性格刚正不阿!谈论话题,观点鲜明,毫不相让,一点没有文弱书生感,更无玩弄文字的油滑感,就是一条硬汉子形象。后来在一次采风中又见,在会上一再举荐让我发言,只怕“明珠”暗藏。这就是我与崔老的有机缘分。
   此后,我又开始了潜水活动,闭门创作长篇小说《风语》,我对文学的勇猛精进,也得益于崔老和一些业界人士的肯定。这期间偶尔互发个贴子,有些话题交流,总觉得彼此意气相投,思想也有一致之处。时间久没信息,我会突然内疚,赶紧问讯近况,得知安好才会放心。人与人之间都有潜在的情谊,偶然一次交流,就成人生的际遇。20208月份,长篇小《风语》终于问世,我第一个想到要送的人就是崔老,好几个老前辈考虑到年老不便阅读长篇,因而赠送只出于尊敬之心,以求惠存。但崔老不同,我没感觉他也年迈了,要求是必须得看,看完要告诉我它是个什么货色。因为,这部作品在文本上是一次实验,我给自己营造一个广阔的叙事空间。我对崔老有言在先:在我的文学探索中,《风语》完成了我的终极使命。《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的垫枕头作品,《风语》也权作我的垫枕头作品,完成了它,我死而无憾了。它在世上怎么样我不管,但崔老的意见我一定要听。
   崔老说,看是一定要看,但谅我年迈,得等一些时日,你不会介意吧?
   我哑然笑了,原来崔老也年迈了?他的“愤青”气息给了我极大的错觉。细想,崔老1945年生人,算起来也直奔80的人了。是的,确实是年迈了。可我固执地想:年迈是他的感觉,我可没有准备让他年迈。小车不倒只管推,只要还有一口气。谁让“蒿草”遇上“高山”?唯有高山不能忽略蒿草。对待崔老与众不同的是多了一种理直气壮,好像他天生就该是我的求证者责无旁贷!
   就在2021719日,崔老来了一封信,我展开信看了几行眼圈红了,信是用碳素笔一字一句写出来的,洋洋洒洒写了六页,没有一个涂抹的字,写得非常认真。我的心突然被谁揪了一下,我确实意识到崔老是真的年迈了……信中说他眼睛已不适宜在手机上写信了,记忆严重衰退,必须趁脑中读时的记忆尚未消失赶紧谈些感受,以期共勉!我就是被这几句话夺出了眼泪……刚强的崔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示弱”的。因我有“逼”读的意思,“逼”的原因是崔老实话实说,一是一二是二,不绕弯子,不会应付人。因而突然生出些许内疚!我想都怪我整天崔老、崔老的叫,把人家给“催老”了。他在信中说:
  
   大作拜读完了。首先,这是一部厚重的书,是倾其心力的书,是一部有近求,有远望,有妙思的书,因而也是一部奇特的书,它一扫从前为文的窠臼,创造了一个从现实中升华出来的灵幻世界,设置了一个改造人类,让人类反躬自问、自省、自察,自我回头是岸的书。整个结构铺排宏大而复杂,同样是讲故事,但讲法很特别,使人猜不透行迹,却急切想知道个究竟。以风语为臬圭,没置了十二场意蕴不同的风相来阐述演绎人物命运,再以追溯的形式,书写各种世道人心,有一种追魂摄魄的魅力。想像力是一个作家能否“飞”起来,飞高、飞远的凭借,这一点你绝对出色,所以才能写出有品位的好作品。
   这部作品理想主义色彩很浓,你把古今中外各种思想精华荟萃在一起,将儒释道和人类的许多思想精华揉在一起,创造了自己希冀的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企图拯救人类,“野心”真大。你所创造的精神世界,写在纸面上可以,但是,面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精神道德局面一再塌陷,谁人能力挽狂澜?我的文学主张,还是要针砭时弊,鞭挞人性之丑恶,把这些揭露出来亮于光天化日之下,以供施政者参考,而不是自己去发现乐园,这样的重任作家担不起,除非你有喝令三山五岳的权力,否则就只能是“书生空议论”。
  
   读到这里我已看出我和崔老在文学观念上的异同。我同意崔老的文学观。有发现,敢批判是作家应有的责任。但这只完成了一半。正因为道德沦陷,人文精神坍塌,作家面对满目疮痍的现实,是随波逐流还是沉默不语?是无可奈何还是浊中思清?我以为环境越糟糕越应该有勇气,有前瞻性,重新建立人文秩序。这种建设恰恰不是靠政令一时一刻建立,而是靠好的文化慢慢渗透。文学更应该肩负起这样的使命,事实上,从“五四”时期打倒孔家店之后,新的人文精神并未真正完成。推倒容易,建设难。我们在不停地更换观念,世人像迷途的羔羊。事实证明,中国的固定文化就是民族的血液、崔老性格中的忠义勇难道不是固定文化的记忆?面对现下的状态,连作家也退位了,认为小说不是大说,承担不了许多。甚至说,小说就是嘘寒问暖等等,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自解其嘲还是什么,反正我不赞同。历史是专属,哲学是专属,经济学是专属,唯有文学可以包罗万象。而它的主要属性是“人”!人性在社会发展中的走向,这是我一以贯之的探索。人既有政治性,也有哲学,更有社会性、经济性,这一切就是文学的综合。我认为时弊改善靠体制,人性改善靠个体。体制也是由人组合起来的集团,因而救世先救人,救人先救心,人心决定一切!尤其是引领国家方向的达官富豪,便是法律完善的国家,个人修为也要靠自己。环境不能修时自修。它不是靠政令打扮一下在讲台上装腔作势,而是生活工作中的自为。作家们都能诊出时代的病症,看出人性的丑恶,却没有开出过药方。以前我的作品一直探索“人是什么”,在《风语》里我完成了“人应当怎样”这个命题。人是什么呢?人是贪、瞋、痴、慢、疑的综合体,凡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相同的特征,其严重与否在于各种条件的限制。人身难得,人应当及早醒悟“五蕴、六根”过盛之毒,洗涤自己的灵魂,回归本真,人类才有救。现如今并非是某个民族的危机,而是整个人类趋于危机。危机在哪?危机在于人以我为中心,丧失了自省的能力,丧去了本真,丧失了仁爱之心,只剩下了弱肉强食之能。人心不平,世界就不平。人类最大的病魔是虚伪!身心灵合一才是真实的自己。因而,改善人性我更倾向于内观自省。正如在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地下室的墓碑林中,有一块名扬世界的无名氏墓碑。在这块墓碑上,刻着这样的一段话: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据说,许多世界政要和名人看到这块碑文时都感慨不已。有人说这是一篇人生的教义,有人说这是灵魂的一种自省。当年轻的曼德拉看到这篇碑文时,顿然有醍醐灌顶之感,声称自己从中找到了改变南非甚至整个世界的金钥匙。回到南非后,这个志向远大、原本赞同以暴制暴垫平种族歧视鸿沟的黑人青年,一下子改变了自己的思想和处世风格,他从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家庭和亲朋好友着手,经历了几十年,终于改变了他的国家。
   是的,改变了自己才能感染他人。如我书中的富豪布施礼,我就是要让他捡拾自己的脚印,通过他的一次次思想裂变,透视人性是如何堕落的。从他以及诸多人身上反思,我们的民族到底丢失了什么?当他痛苦不堪时,良知的咬嚼使他反观自省,他自愧,他忏悔,他净化了自己的灵魂,他会感染多少人呢?人是有自救能力的,天理就是爱!人不能只局限于人生观、世界观,还应该拥有宇宙观。社会体制只能决定生产运营方法,人在这个链条上欲望不止,贪欲是人类堕落的总源,人类自救必靠内观。而且我以为“儒释道”文化将是人类未来和平的参照系。世界碎片化必靠“儒释道”援助。因为“儒释道”文化有和合的功效。世界格局重整,必是一场文化战略!所以我想完成许多作家没有完成的另一半。
   这是我和崔老文学观点上的异同,在此作一交流。我在书写《风语》时,想起精卫填沧海,刑天舞干戚,我觉得他们的理想和浪漫,就是人类精神的薪火。所以我大胆破除固有的文学窠臼,以灵幻现实主义的表述方法,做了一个大胆的畅想,我的理想是——西方有“神曲”,东方有“灵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已有了肯定自己的能力,接下来他说。
  
你的作品有一种豪强之气,雄风浩荡,虽是女子,但行文风格没有一字一句娘娘腔,通篇是刑天舞干戚的山呼海啸般的霸气,你的为文品格因时刻清醒着为民鼓与呼的责任感,加之那样接地气,对民气、民心洞若观火,对社会上的污垢悉数在胸,因而笔下的人物也就屡有妙手精彩篇章。比如那个工会主席,刻画得真是入木三分,从他的身份、职责,完全相悖于字面上的意义。他是一个摆设,一个笑料,这样的角色与其说是个人悲剧,不如说是时代的着色,他扮演了一个欺世盗名的角色,他最后又由权力沦成为资本的奴才。但他也不断地反观自省,你把这一切都揭示的那么精准,令我击节,完全与你共鸣。仅此这个人物,通过他的喜怒哀乐透视出多少难以言说的心酸。
  主要人物布施礼设置太精妙了,由于他身世的复杂性,表达了世事流转的一切惨痛,本来是叛徒之子却落到革命家庭受到呵护养育,偏又以革命闯将的名义“大义灭亲”与家庭反目成仇。他本来得到了人间真爱却为了“理想前程”而六亲不认,导致恋人殉情,使他性情大变。改革大潮涌来,他又一跃成为“改革先锋”,从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变成彻底的实惠主义者,他得风得雨,借时代的红利发财,钻法律空子,从过去的禁欲到后来的纵欲,他跌进泥沼里不能自拔,成了可卑的金钱奴隶,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我惊叹于你贴近现实,切中时代要害,早在六、七年前就写出了这样的作品,有这么重大的思考。人物的峰回路转,是他拥有了金钱美色,地位名号,独没了爱情和亲情,姐妹兄弟宁肯扫大街,摆地摊都拒绝他的援助,他早已被姐弟们踢出家籍,再无回归的可能。他和“硅胶夫人”(已故的恋人)举行婚礼,标榜他对爱情忠贞不渝,以表示他的人品高尚。他成了空心人,人格分裂者。长期以往的装腔作势,他终于想要做回自己。因而你设置一个“灵魂诊所”,让灵使诚实引领他净化灵魂。在净灵路途中的种种险象:“恋脚狂”因为“废灵”成了一堆肉。“石头”可以说话,“野猪”可以忏悔,“荆棘鸟”可以唱歌,“无头人”可以诉说……种种意外,让人猝不及防,这部作品的奇特就出现了…… 更有一些骇俗之论,借人物之口观天地之理,如:“看天地是个囚字,看树是个困字,看山是个围字,看水是个通字”。这样的视角耳目一新,有点道家味道了。
  又如:“世界人口居多却只有两个人——父亲与母亲,家庭无数却也只有四个人——父母子女。你去我来无非是家庭的重新组合,何必制造那么怨恨?想透了,天下其实就是一家人……”这应是佛家理论派生出来的个体思考。也让我想到人类命运一体化的先导。
   再如:“上帝对人类是有分工的,让东方民族‘心证’,是因为佛陀早在2500年前就看到宇宙与人生的真相,世人不相信。于是让西方民族进行‘物证’以物理科学一点一点求证,世人能够看得见,所以现代人崇尚科学。东方文化靠心怔,西方文化靠物证。应该互相借鉴而不是冲突,可惜东方民族对自己的文化也失去信心,这是令人担忧的”。这种文化判别也具有警示和启蒙。?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部难能可贵的好作品,与《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相比,有同质,也有突破,是青出于蓝之作,它必将在文坛留下痕迹流传开来,当下不可能声誉鹊起为你赢得荣誉,但这种独特的构思,独特的人物,独特的思辩……最终会得到该得的光荣,它需要一个慢长的认识阶段。

   我举头望天,沉默了良久,我抚着自己的心似乎有一种安慰,作品伴我走过了太久的孤独,我早已习惯了独自,我深爱着人类,却不太愿意扎堆于人群,这大约是我独自的原因吧。崔老的预判告诉我,文学作品不一定在今时今世,它有来时来世,这恰乎对我这个不善交际的人是最好的安慰。对于世面上的热闹与冷落我不能介意,因我自身的不圆融造成了作品的困境,或有更深的因素。任何事物一出生就注定有它自己的道,重要的是我写出了它。如今学界流传说,真正的文学已然退位,盛行职业写作,探索和实验文学都被视作笑话。可崔老对文学仍抱有极大的幻想,我也深以为然。其实文学是什么,自在每个人心里,职业写作没有对错,独自创作也没有对错,都在各自的选择。如果你把他当做神圣的信仰,它就是你的信仰。你看它屁也不是,那它就不如屁。但最令我欣慰的是,艺术心灵的知音可遇而不可求。接下来的情景更让我感动:

  我读此书,因自己正操作一本自费的,无书号的自印书,即《我与姐妹们》的文字后,又加上了我的父母、妻子、儿女们合成一本《我与亲人们》的书,这是我最该写的文字,也是最后的文字,从此将不再写一个字。因这本小书都得亲自来做,读你的大作未能一气呵成读完(眼睛也不允许),时间的切割,读作品没有了流畅感,对书的整体品味思考也就缺了连贯性,这肯定对总体读感受影响,但我要诚挚地对你说,每次读都是一丝不苟认真咀嚼。空口无凭,有据可证,读时读出书中如下错谬字:
   104页第一行的“容”字应为“营”。
   130页第一行的“悉”应为析。
   272页正数第6行“冻”字应为冬。
   291页正数第15行中“治”字应为致。
   355页侧数11行“程”为成。
   上述指谬,其实不算谬而是你的一时笔误……
  
      读到此处,我再次对崔老升起敬意,这该是多么认真才能纠出错字来的呀。他说这是笔误。笔误也是错误,致学不严谨!不必维护我的自尊,文字基础最是我的陋劣之处,1966年上学的我,正值文化革命兴起,我被父母送到一个小山村里,上学第一天,发给我们的书本基本没用,黑板上只写有“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让牢记。上课时老师教我们背:“大公无私”、“为人民服务”、“要斗私批修”等等,语录背会了字不一定认得。1959年生的人,没学过拼音,没认过生字,背会“语录”直接去十字路口拦截人背诵,我们是传播毛主席语录的活教材。最该解文识字时,却没有获得严格训练。1975年初中毕业,学期记忆最深的是写批判文章,学工、学农,走“五、七”道路。以致文字基础成了我一生的硬伤。
   我发自内心向崔老躹了一躬!他真正做到:“道义相砥,过失相规”的师友。这就是我认识的“崔魏”先生!他是一座山还是一堆泥已是经纬分明。在他的体力、精力、视力不足时依然不放弃认真严谨的态度,仅此一点就该是我的导师。他说“口说无凭,有据可证”,我仿佛看到他一脸天真。这种真挚之情何以为报?如果我不把这种致学精神,为人态度记录下来,便是无情无意了。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竞技场上的成与败?是市场上的赢与亏?还是官场上的辉煌与暗淡?这一切都不过是游戏厅营谋职业的规则,日落西山时都会是一场空落。我以为人生最后的实在是一份情谊,最欣慰的是遇到良师益友!他的行为,他的精神,他做人的品格,他为文的态度,拒绝同流合污的清明,都会成为自己的养分,在污浊的空气中享有独一分清新,在喧闹的市声中享有独一分的宁静。在竞技场上尔虞我诈会有独一分的安慰。这才是人生的极境!我对崔老说,您天生就有老师的资格,在您心里没有地位、名号这个概念,有人捧书求正您从不怠慢,这就是老师的尊严。
   崔老说,一双期待的眼睛,就是别人对你的一份尊敬,谁敢怠慢这“尊敬”二字?他说他最崇尚这两段话:
   人生在世,有三不能笑:不笑天灾,不笑人祸,不笑疾病。立地为人,有三不能黑:育人之师,救人之医,护国之军。千秋史册,有三不能饶:误国之臣,祸军之将,害民之贼。读圣贤书,有三不能避:为民请命,为国赴难,临危受命。经商创业,有三不能赚:国难之财,天灾之利,贫弱之食。
   以慈悲心待人,以谦卑心待己。有两种人,尤其需要谦卑,一是政治人物,二是知识分子。政治人物身居高位,一呼而下百诺,很难听到不同意见,很容易把权力当作能力,把附和当作赞同,把吹捧当作民意。知识分子以文字为业,往往自以为博古通今、学究天人,很容易把知识当作智慧,把观念当作现实,把偏见当作真理。
   他告诉我,古人的话有鞭策,有警世,都是真理,但如今去真存理,理字前面有个王,谁有权谁就有理,去真存伪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他说话落地崩坑,言简意赅,我一向赞赏不已。他也感叹他性格太过刚烈、正直,导致自己一生坎坷。其实,这种体会我也深有感触!感叹刚烈、正直,不是对这种品质的否定,用《易经》的理论说,优点就是缺点,缺点就是优点,重在变通。“刚”好,“烈”就是一团火焰。“正”好,“直”就是利器,伤害的都是自己,岂能不坎坷?有刚志,有正心,而表现方式多种多样,圆满了才能圆融,圆融了才能圆通。这是最难读懂的一本书。等到悟出其理时,人生境遇早己铸成,故说:性格决定命运。
   在这个下午,我读了崔老的信,回想着他的一字字,一句句,不由得有一丝丝的惆怅袭来,这封信是摘录,很多语重心长的话,是以他的经验对晚辈的告诫,有前景的展望,也有近时的嘱咐。这让我对“良师益友”更加了一层深刻的彻悟。世界的吵闹,人心的冷漠,我拟想,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如此以长者爱惜晚辈的态度对我说话,是唯一的一个人了,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写信评说作品,也是最后一个人了。因为是“一个”,才更加珍贵!现代化的发展,把很多可以永久留念的方式都如风一样扫净了。其实,这是人间最深厚的文化情怀。生冷的铅字抵不过带着温度的手迹更人性化。因而,我把信平平整整叠好后,郑重地收放在高处。这是一份尊敬的礼遇!同时让一颗纯粹的文学心永远陪伴我……
   2021年8月14日于净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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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亚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女作家协会副主席,晋中市作协副主席、国家二级编剧。主要作品著有长篇小说:《碎片儿》、《神灯》,《十七条皱纹》《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风语》,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陈荣桂与陈永贵》、《谁在守约》,散文集:《玫瑰:撒下一地殷红》、《坐在时光的角落里》,电视剧:《苦情》、《路情》、《唢呐魂》等五部。曾获“赵树理文学奖”,“北方地区优秀图书奖”,《小说选刊》全国征文一等奖。两次获得“华北地区电视剧奖”等。《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2012年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第四名,2013年被全国图书推荐委员会推荐为200本好图书之一。

匿名
匿名  发表于 2021-10-21 18:37:07
山西“山药派”几个代表作家的作品我都拜读过。余以为,赵树理是这个流派的开山鼻祖当之无愧,堪称语言大师;其它人都是模仿赵的风格,但水准与赵不在一个层面上。“马峰”应写成“马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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