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晖：凤羽龙的怀想（大运河征文）

赵日超

         

     人的一生总会到过许多地方，遇到过许多的人和事；有的地方偶临即忘，有的人和事擦肩就过。给我留下印象深刻的地方，和一些难忘的人与事，其实也不多，但有个名叫洛社的地方，以其特有的民间文化艺术——凤羽龙，却使我常常记起。
     我的少女时代是在前洲镇度过的，我的主要事业和工作也是在那里开始的。前洲与洛社田陌相连、河道相通，民俗风情和民俗习惯几乎一致。记得洛社逢有集场或者重大的庆典活动，我都会随着父母、兄弟姐妹或小姊妹前往轧个闹猛，有时靠“二脚车”、有时搭个便车或便船。记得搭便船最是惬意，蜿蜒的小河一过就是通往洛社的大运河。洛社的运河段好开阔哦，清波涟漪，波光帆影，两岸是农田和农舍。到了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眼看着两岸矗立起了一排排气派的厂房；还有，洛社曾经是沪宁线的一个站点，铁路、公路和水路都很发达。赶洛社集场时，人山人海，热闹不已。突然间，锣鼓和音乐响起，人们纷纷兴奋起来，一边退缩着站到街道两旁，一边欢呼道：
      “哈，鸡毛龙来了，凤羽龙来啦！”
     我的心也跟着亢奋起来，掂起脚尖一眼望去，但见一条像彩虹一般的长龙在龙珠的牵引下，上下翻飞，左右跃动，活龙活现地舞了过来，尽管我已经多次看过这般欢腾激动的场面，仍不免心驰神往。因为这条凤羽龙是洛社，甚至是无锡的一道美丽风景线。
     听老一辈说，这凤羽龙出自洛社镇花苑村 (原名花渡村)，已有70多年的历史。哦，对了，这个花渡村我不要太熟悉啊，那年无锡县举办“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体育活动，正上中学的我不仅参加畅游大运河，还代表参赛选手上台宣誓过，记得就在花渡那里下的水，要游到洛社大桥方能上岸；还有，花渡村是我先生的老家，也是我和他恋爱约会的地方。
     凤羽龙为什么出自花渡？据说过去花渡村经常闹火灾，人们为了祈求太平，消除灾难，想到了以龙灭火的传说，就开始制作龙灯，为显示特色，特意从上海饭店买回大量公鸡毛，村上几十名妇女将公鸡毛8根一扎，18扎一排，横竖交错，千针万线缝在龙身上，初时大家称之为“鸡毛龙”，后来改成雅名“凤羽龙”。因为是公鸡彩色的鸡毛缝缀而成，这条龙灯就与众不同，格外鲜艳靓丽，舞起来宛如彩虹飞架长空、壮观美丽，成为龙灯之一绝。方圆一带有什么重大庆典活动都会邀请这条彩色巨龙前往助阵，它的出现舞动，带来了祥瑞之兆，舞者呈祥、观者纳瑞，皆大欢喜。
     我喜欢看凤羽龙的舞动，看它的新颖、美丽、灵动和大气，每看一次，都会浮想连翩……
     凤羽龙诞生于洛社，是洛社寻常百姓的一大创新，龙灯处处有，凤羽龙唯洛社独有。洛社独有的物事多着呢，譬如晋代书圣王羲之遗存的洗砚池，一代能臣廉吏李金镛的故居，教育家、工商先驱匡仲谋留下的匡村中学旧址，还有当代灿若群星的乡镇企业家，造就了洛社这一江南名镇。且说一代书圣王羲之，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文化名人，居然跟小镇洛社有关，那可是重要的历史渊源啊，其后洛社历史上出多少名人及多少故事都有源头可溯啦；再说这条凤羽龙，还勾联着洛社的传说，——据说，乾隆下江南，龙船从大运河途经此地，听说这地名叫“六弄”，误以为是“六龙”，遂龙颜不悦，要当地官员赶紧改其名为“六蛇”，后来，智慧的邑人就取其谐音“洛社”，既然镇名不能谐“龙”音，那么制作一条别致的龙灯还是可以的嘛，于是后世又诞生了这条凤羽龙。

      这条大气精致的凤羽龙须上万只公鸡的彩色羽毛缝缀而成呢，或云哪来这么多的公鸡毛？逢年过节，四乡八邻把公鸡全部杀了，也筹不了那么多鸡毛呀？办法总归有，乡间没有到城市，我们的近邻大上海就有，而且是海量，于是美丽的公鸡鸡毛源源不断地从上海运来，再变废为宝，成就了凤羽龙超凡脱俗的外形。
      这就是洛社人的聪明创新之处，一定要超凡脱俗，追求卓越，是不是可以归纳为“洛社风范”？
      好一个“洛社风范”！做龙灯是这样，那么发展经济呢？我在前洲也曾是搞企业的，虽然领导管理的是大型县属企业，但不得不佩服洛社的乡企同行。过去洛社是无锡县的重镇，集结着大量县属的国营或大集体企业，其他乡镇无法与之匹敌，有人把洛社的大型国企比作“国家队”或“黄埔军校”，它们培养了一大批精良的管理人员、技术骨干和销售能手，他们聚是一团火，散则满天星，到哪儿都能独当一面。当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之际，许多国企的精英纷纷独自创业，洛社和周边的乡镇企业及后起的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迅猛发展。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起，这些企业初时规模不大，甚至只能算小作坊，但洛社的同行们甘于从小做起，不屈不挠，一步一步把企业做大做强，循着“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的发展道路一步一个脚印去进取。
      这个创业、创新的发展过程是异常艰辛的，要知道，做企业远非制作一条凤羽龙那么浪漫和多彩，虽然苦涩，其时也诞生了被誉为苏南乡镇企业发展的“葵花宝典”——“四千四万”精神。回首往事，我也是在“四千四万”精神的感召下，让自己的企业不断跃上新的台阶，其间的曲折和甘苦，只有自知啊。
     洛社著名的企业家陆道君先生，就经历过“踏尽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历尽千难万险”的艰辛，江苏太湖锅炉股份有限公司在他的带领下，艰苦创业，不断创新，由一家乡镇小厂，发展成为国内最高等级的锅炉制造商、“锅炉行业十强企业”，“太湖”品牌成为锅炉行业中首家获评 “中国驰名商标”的殊荣。近年来，该公司致力于走绿色低碳发展之路，努力把公司打造成为国际知名的节能环保设备供应商。
     陆道君是洛社乡镇企业家中的杰出代表，他和他的同仁们，为当代洛社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想，洛社新的镇志上也会留下他们奋斗的印记。我们庆幸洛社有王羲之和李金镛等先贤留下的足迹，我们更期待优秀的洛社儿女们，留下更丰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
      曾听说洛社的一位乡镇企业家，当年发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就是让我扫大街，也要扫出个世界冠军！”这是“四千四万精神”形象化的铨释，也是洛社乡镇企业家们共同的内心写照。回过头，再来看洛社的凤羽龙，它分明就是民间草根文艺的“世界冠军”。——这条凤羽龙啊，从小镇洛社舞起，舞到无锡，舞到南京，一直舞到了北京天安门广场。
      真是：洛社一条凤羽龙，挟裹豪气驾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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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羽龙的怀想》获“羲之杯”《大运河畔的赞歌》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
作者简介：
     孙晓晖，江苏无锡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于《香港文汇报》《新民晚报》《江南晚报》《中国散文家》《太湖杂志》等。

      获奖感言：
      洛社是“苏南模式”的发祥地之一。而流光溢彩、灵动飞舞的凤羽龙，是洛社民间艺术的一大创新。从生活和艺术的内涵延伸，它与曾经生活在洛社的大书法家王羲之的艺术一脉相承，与匡仲谋宏扬民族工商业及民众教育一脉相承，与当代洛社企业家的精神一脉相承。它是洛社精神的一种象征。

                       孙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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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是南北交通的大动脉！承载着南北交化。喜欢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