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怀玉：《西游记》中的嫦娥

江山

     嫦娥，中国上古神话中的仙女，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之一帝喾的女儿，后羿之妻，美貌非凡。“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出自古人对星辰的崇拜，最初出现在《归藏》这部书。西汉《淮南子》卷六《览冥训》云：“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东汉时期高诱作注云：“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秦简《归藏·归妹》的出土，将嫦娥神话的文献记录时间提前到了战国时期。“姮娥”，就是“嫦娥”。后世对嫦娥故事的补充，不全是杜撰，都是从《归藏》衍化而来。


     嫦娥故事历代流传不衰。齐梁时期刘勰《文心雕龙》卷十七《诸子》：“按《归藏》之经，大明迂怪，乃称羿毙十日，嫦娥奔月。”《文选》卷十三，在谢庄《月赋》“引玄兔于帝台，集素娥于后庭”的地方，唐人李善注说：“嫦娥，羿妻也。”


    关于奔月，还有如下传说：“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托与姮娥。逢蒙往而窃之，窃之不成，欲加害姮娥。娥无以为计，吞不死药以升天。然不忍离羿而去，滞留月宫。广寒寂寥，怅然有丧，无以继之，遂催吴刚伐桂，玉兔捣药，欲配飞升之药，重回人间焉。羿闻娥奔月而去，痛不欲生。月母感念其诚，允娥于月圆之日与羿会于月桂之下。民间有闻其窃窃私语者众焉。”从此，中秋节拜月的风俗在民间传开了，这个版本的传说流传至今。


    据传统的嫦娥神话故事，嫦娥是一个神。但在《西游记》中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称，嫦娥是一个神，一个仙女，猪八戒调戏的对象。《西游记》第八回中猪八戒说：“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里天蓬元帅。只因带酒戏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一灵真性，竟来夺舍投胎，不期错了道路，投在个母猪胎里，变得这般模样。”


     第十九回有一段韵文，是猪八戒的自白，说得更清楚：“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见他容貌挟人魂，旧日凡心难得灭。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再三再四不依从，东躲西藏心不悦。色胆如天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纠察灵官奏玉皇，那日吾当命运拙。广寒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却被诸神拿住我，酒在心头还不怯。”


     第九十四回：“荷蒙玉帝厚恩，官赐天蓬元帅，管押河兵，逍遥汉阙。只因蟠桃酒醉，戏弄嫦娥，谪官衔，遭贬临凡。”


     这里所说的嫦娥明显就是一个单数，是一个人。


     另一种说法，说嫦娥是一群仙女总称。


     第九十五回：“孙大圣厉叫道：‘天竺陛下，请出你那皇后嫔妃看者。这宝幢下宫太阴星君，两边的仙妹是月里嫦娥。’……正此观看处，猪八戒动了欲心，忍不住跳在空中，把霓裳仙子抱住道：‘姐姐，我与你是旧相识，我和你耍子儿去也。’行者上前揪着八戒，打了两掌骂道：‘你这个村泼呆子！此是甚么去处，敢动淫心！’那太阴君令转仙幢，与众嫦娥收回玉兔，径上月宫而去。”


     这里说“两边的仙妹是月里嫦娥”，又说“众嫦娥”，可见嫦娥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仙女的总称、统称。根据这段文字，猪八戒所调戏的嫦娥是月宫仙子叫霓裳仙子，可能是众多嫦娥中的一位。


    《淮南子》称嫦娥为“月精”，道教神话中称月宫的主宰为月神太阴星君，以月为阴之精，俗称太阴娘娘、月姑等。全称为“上清月府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皇君”(见《道法会元》)、“月宫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元君”(见《道门定制》)，或称“太阴元君孝道明王灵宝净明黄素天尊”(见《太上灵宝净明飞仙度人经法》)。所以，《西游记》中孙悟空称之为“太阴星君”。


    到了唐代，又有吴刚伐桂之说。《西游记》第八十一回说此树叫“梭罗树”：“黑雾遮天暗，愁云照地昏。四方如泼墨，一派靛妆浑。先刮时扬尘翻土，此后来倒树摧林。扬尘翻土心光现，倒树摧林月色昏。只刮得嫦娥紧抱梭罗树，玉兔团团找药盆。九曜星官皆闭户，四海龙王尽掩门。庙里城隍觅小鬼，空中仙子怎腾云？地府阎罗寻马面，判官乱跑赶头巾。乱动昆仑顶上石，卷得江湖波浪混。”


    嫦娥有一特点，就是十分美丽漂亮，凡人间生得好看的，都拿她来比喻。至少《西游记》中是这样的。第二十三回形容神仙似的三个女儿，第五十四回形容女儿国国王，第七十二回形容蜘蛛精，第八十二回形容老鼠精，第九十四回形容公主……以上是用嫦娥来形容诸多妖怪及凡人的美貌，反过来说，这应当就是嫦娥的容貌。“莲步轻移”“金莲闪绛裙”“一对金莲刚半折”，说明嫦娥还缠足，下面有一对金莲，符合人间的审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