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进枣庄】孙继泉 | 醒来的台儿庄（“中国作家运河行”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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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东方旅游文化网推送由大运河文化研究中心公众号推出“中国作家运河行”系列作品济宁作家孙继泉的《醒来的台儿庄》。台儿庄的重建，让这个在历史的烟海中沉沉睡去的运河古城重新被唤醒。在这里随着作者的笔触，一起体味既浪漫，又烟火的运河文化，深切感受鲁南的风韵。


     醒来的台儿庄
    孙继泉

     清晨的台儿庄古城是被谁叫醒的？古运河的浆声，还是岸边柳树上的鸟鸣？

     阳光透过树隙洒在石板路上，斑斑驳驳犹如一幅古画。路旁的溪水潺潺缓缓、曲曲折折、一路跌宕，叮叮咚咚，酷似一曲古乐。街巷里的人要么走着，要么骑着便车，他们走到一家家门店前，投开锁，轻轻地敞开两扇木门，再打开后窗通通风。然后开始整理物品，清扫地面。做完这些，熟练地播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坐在方凳或摇椅上惬意地歇一歇。

     古城新的一天就这样慢慢地开启了。


     台儿庄古城内非遗展示——手工扎染

      南来北往的游客，千万别沉湎于某一条街、某一个小院、某一道河、某一座桥上的景致，因为古城是一个万花筒，它随时随处都在绽放着美丽与精彩。而在遍布古城各个角落的舞台、广场和街头，每一个时辰都有你中意的节目在上演。九点钟，在船形街，动听的弦乐响起来，鲁南柳琴在这儿开唱了：“石榴开花红似火，翠娥头上插一朵。十七八的闺女她把花来戴，小媳妇戴花人笑我。过五月，到六月，六月里更比这五月里热。今年小麦子收成好，梅翠娥家里我也蒸馍馍。细白面来好面馍，留给我的丈夫他叫陈世铎……”这曲经典柳琴戏《喝面叶》立时吸引了众多人围观。正当人们如醉如痴的时候，乐声停了，唱腔也停了。也许是吊人们的胃口，这里演唱的只是其中的片段。不过不要紧，你如果乐意听，转一转你再回来，每天五次都在这儿上演不同的柳琴戏曲目。与此同时，在天齐庙舞台上，原汁原味的鼓词正在一板一眼地演播着。鼓词再好，也不要沉浸太久，十点钟，一场盛大的巡游——乾隆皇帝巡游台儿庄表演就从西门开始了。从西门至天后宫，再从大衙门街返回西门，身着黄色龙袍的乾隆在前方鸣锣开道，左右列队护卫下，像当年那样在运河城市台儿庄风风光光地走过，从而叫这种古城声名鹊起。皇帝临幸的地方，自是一片歌舞升平。紧接着，鲁南皮影戏、杂技、曲艺汇、威风锣鼓、北狮、高跷、万家小姐抛绣球、晨钟暮鼓、爬杆龙等节目和曲目分别在台庄驿、谢裕大茶行、复兴广场、市楼、泰山行宫等处依次上演。这些节目有的时间相互重叠，所以，用一天的时间你是没法看完的，必然会有所错过，留下些许遗憾。但是，无论错过哪一个，也别错过晚九点在关帝庙广场上演的火龙钢花。那样的阵势和绚丽是在别处无法看到的。不少人是为着看一看古城的火龙钢花专程前来，钢花散去，还站在那儿久久不愿离去。


    台儿庄大战遗址公园

     月高、风凉、夜阑。而在酒吧一条街，依然灯光闪烁、歌声曼妙。运河街市美食街的一家家餐馆里，三三两两的客人也聊得正热烈，喝得正尽兴。在古城，从来就不会“夜阑人静”，也从来没有“夜静人稀”这一说。

     这是立秋过后的台儿庄古城，古城里普普通通的一天。

      在台儿庄古城管委会文化交流中心工作的作家时培京告诉我，中秋节就要到了，到时候还会有更精彩的节目等着大家，去年的中秋节，景区举办了“双月闹中秋”活动，糅合了众多运河文化，古亭、古桥、古船相映成趣，颇受游人欢迎。然后在元旦、春节、端午节、七夕等民间节日，我们都准备了很好的创意。

      我知道，古城的满目繁华，固然有古城人的心血付出，更源于它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积淀。早在先秦时期，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就是一座水城，商贾云集，遍地财富。唐宋时期，这座古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和繁荣。而到了明清，泇运河的开通，则使它步入了快车道。由于台儿庄段运河下游水位比微山湖湖口水位低21米，所以沿途要建多个船闸以节制水流。其中的台庄闸位于台儿庄南运河上，是北上进京漕船由江苏驶往山东的第一道船闸。台庄闸的设立，使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人流、物流，为商业贸易提供了机遇。在原来的古城运河沿岸，大大小小的码头就有13家——谢家码头、骆家码头、王公桥码头、双巷码头、天后码头、四十万码头、西门码头……船闸和码头的兴建，使台儿庄迅速成长为一座闻名的运河城市。从明朝到清朝，这里“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常住人口达六万余人，流动人口超过十六万。乾隆皇帝下江南时一边观赏一边赞叹，为之钦笔题写“天下第一庄”。由乾隆御赐的这几个大字至今都赫然悬挂在古城东门的城楼上。匾牌下方，悬挂着另一幅标榜古城秀丽景致的大字“中华古水城”。

     只是，一场战火彻底毁灭了它。1938年，日军相继占领济南和南京后，企图南北夹击徐州，实现南北贯通。而台儿庄则为徐州之门户，是日军的首争之地。3月20日至4月7日，历时半个多月的苦战，我们赢了，这场战役后来被称为台儿庄大捷。这是中国正面抗日战场取得的最大胜利之一，极大地鼓舞了民众抗敌的士气和决心。但是，我们也付出了三万多将士的伤亡和一座古城的消失。曾经参加台儿庄战场清扫的第27师兵站少尉别志南在《清扫战场》一诗中写到：三千人家十里街，连日烽火化尘埃。伤心几株红芍药，犹傍瓦砾惨淡开。

      从此，一个光怪陆离的台儿庄在历史的烟海中沉沉睡去。

      直至2008年4月8日，在纪念台儿庄大战胜利七十周年的活动上，枣庄市委、枣庄市人民政府正式宣布，启动台儿庄古城重建工作。2010年5月1日，台儿庄正式开城。新建的古城完全按照原来的模式和规制，还给人们一个崭新的台儿庄，一个复活的台儿庄，一个被唤醒的台儿庄。


台儿庄古城东门

      为了铭记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至今，在古城仍留有53处战争遗址，如：186团指挥所旧址、台儿庄大战遗址公园、大战遗骸发掘遗址、月河街巷战旧址、粮包防御工事旧址等，在仅存的义丰恒商号后楼的南墙上，清晰地保留着390多个弹孔，成为这场生死搏战的见证。在古城驿站广场，每天晚上7:30，准时放映电影《血战台儿庄》，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驻足良久，其中的好些场景和细节我都烂熟于心。那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万物萌动，生机盎然。然而，硝烟却遮住了张望的嫩须，枪膛对准了粉红的蔷薇花，炮弹正朝着初绽的蓓蕾呼啸，叫一切的欲望都停止了生长，一切的梦幻都支离破碎。

      而今，已然到了秋天，墙角的柿子、核桃、石榴、大枣、木瓜、无花果都挂满了果实，运河里的荷花，花瓣散落水面，一个个饱满的莲蓬高高擎立。大地将加倍的出产奉献给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而憨厚淳朴的台儿庄人，也将自己珍爱的古城妆扮一新，迎接四海宾朋。

      今天在古城徜徉的人操着各种口音，行走在柳暗花明的街巷，出入在各个宫观、馆所和店铺，寻觅着令自己惊喜的物事。只是，直到他们离开，也无法穷尽古城的风貌，览尽古城的风华。因为古城实在太丰富了，太驳杂了，太华美了——古城设计了八大景区：关帝庙景区、西门安澜景区、纤夫村景区、运河街市景区、板桥—花门楼景区、水街商市景区、清真寺—九龙口景区、湿地公园景区。融汇了八种建筑风格：北方大院、徽派建筑、水乡建筑、闽南建筑、欧式建筑、宗教建筑、岭南建筑、鲁南民居。共有四十余座博物馆：中国运河粮仓博物馆、中国运河招幌博物馆、中国运河税史馆、漕帮镖局博物馆、台儿庄运河奏疏博物馆、台儿庄邮政博物馆、枣庄世界名人木雕肖像博物馆、中华珠算博物馆、中医博物馆、中药老字号博物馆、运河烟文化展馆、运河酒文化馆、金瓶梅文化展馆、枣庄清官廉吏展馆……更有许多创意体验馆——扎染、陶艺、说唱，让你充分发挥无边的想象力和创造性。不惟文化元素，在每一条街巷，都分布着各色工艺品店和小吃店，鲁南特色的民间工艺和各类饮食在这儿都有展示。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尽情品尝枣庄辣子鸡、枣庄羊肉汤、枣庄辣豆腐、煎饼卷大葱、黄花牛肉面、冯家驴肉、张家狗肉、烧饼炒牛肉、微山湖咸鸭蛋。

     台儿庄古城就是这样一处所在，它既能让你异地寻梦，也能让你一饱口福，它既浪漫，又烟火；既天马行空，又脚踏实地。

     来台儿庄吧，仔细体味运河文化，深切感受鲁南风韵，它定会让你不虚此行。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孙继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济宁市散文学会会长，邹城市作家协会主席。散文《季节深处》收入《百年中国经典散文》。散文《生命的秘密》入选高一语文阅读教材。曾获孙犁文学奖、齐鲁散文奖、乔羽文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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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门至天后宫，再从大衙门街返回西门，身着黄色龙袍的乾隆在前方鸣锣开道，左右列队护卫下，像当年那样在运河城市台儿庄风风光光地走过，从而叫这种古城声名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