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笔下的贵州｜钟法权：贵州奥秘

赵日超

名家笔下的贵州｜钟法权：贵州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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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法权，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曾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第五届柳青文学奖、第十一、十二届全军文艺优秀作品一等奖等、第八届冰心散文奖、解放文艺奖等。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等刊发小说、散文、报告文学500余万字。出版小说集《行走的声音》《脸谱》，长篇小说《浴火》《重生》，长篇报告文学《那一年、这一生》《废墟上的阳光》《最先到达的长征》《张富清传》《人间飞虹》等十余部。

贵州的奥秘很多，譬如说夜郎古国是奥秘，地下溶洞是奥秘，天沟地缝是奥秘，天坑如何形成是奥秘，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是军事奥秘，神仙张三丰点豆腐成石助葛镜造豆腐桥是奥秘，如今贵州的高速发展是新时代的奥秘。

历史的时光向后追溯，大明王朝成立之后的某年某月，酷爱秀水灵山、履迹遍布华夏的开国元勋刘伯温，兴致盎然地某一天来到了他眼中的龙隐贵地，面对黔贵的秀美河川，以超凡脱俗的前瞻眼光写下“江南千条水，云贵万重山，五百年之后，云贵胜江南。”的预言诗句。这首充满奥秘色彩的预言诗句，在五百年后的贵州，被他一诗言中。如今的贵州早已今非昔比，因为交通的四通八达，贵州的青山 绿水、绚丽的奇特风光，成为人们新的向往之地。

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了一篇甘肃一个部门到贵州参观学习后给甘肃省委、省政府写的一份《贵州大发展对甘肃的启示（一）：绿水青山换来金山银山！》的调查报告。这篇调查报告不仅揭示了贵州发展的秘诀，也对甘肃发展提出了真知灼见的思考，是一篇货真价实的启示。作者在调查报告中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默默无闻的经济贫困省，一跃成为了全国经济发展最快的省份之一呢？作者从以下六个方面对贵州的发展进行了揭示性的总结，作者调查深入，论证充分有力，我看了这篇文章后也深感佩服。但有一点，作者还是没有对贵州经济快速发展最根本的东西给予充分揭示，那就是“交通优先”。在其他省份，无不都是招商引资先挣钱，有钱之后再修路，而贵州省采取的是笨办法，也是最有效、管长远的策略，从最花钱、最费力、最难马上见成效的交通起步，也就是先把经济发展的基础和环境建设发展好，立起可持续发展的支撑，构建可持续发展的引擎。贵州提前五年实现了“县县通高速”的宏伟目标，成为西部地区第一个“县县通高速”的省份。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贵州又投资近 5000 亿，建成公路 20 万公里，实现村村通公路的目标。随着贵州高速平原的建成，将全省 9 个市州串联起来，才有了今天贵州交通发展的快捷便利，才使得游客得以快速流动，促进了全省旅游的良性发展；才使得资本、人才、技术进入交通发达的贵州。报告把贵州与甘肃作了纵向和横向的比较，其中交通落后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作者发现问题的精准度。我想，打通隧道再难，难不过贵州的凉风垭隧道，也就是有名的七十二道拐，凉风垭隧道长达 4270 米；同样也难不过贵州的大桥建造，平塘大桥全长 2135 米，为世界上最高的三塔斜拉大桥，是一桥跨峡谷。而且贵州是喀斯特地貌，溶洞多，地质极为复杂，开挖隧道、建设桥梁肯定无比艰难，可贵州人从不怕难。他们修一条高速公路，不仅在经费投入上要比其他省份要多花几倍，而且在建设难度上更是要大几倍，以平塘至罗甸高速公路为例，全长 93 公里，共架设大小桥梁 99 座，长达 32629 米；其中，特大桥 4 座， 长 5883 米；大中桥 95 座，长 26746 米；共需开挖隧道 23 座，长17170 米，其中，特长董当隧道1 座，长4460.5 米；长隧道4 座共长 6427.5 米；中型隧道5 座，短隧道13 座。修建一条如此高难度的高速公路，从动工到正式竣工，他们一般用时大多在二三年左右，个别最长时间也不过五年，一条高速便可全线贯通。为什么贵州能够以一流的速度、 一流的质量建设那么多世界一流的桥梁，关键在于贵州有着后发赶超的实干精神，有着开放包容的创新精神，贵州的很多大桥都是国家队与省队共同建设完成，说得通俗一点，谁有资本谁来投资，谁有本事谁来设计，谁有金刚钻谁来搞建设，从不分省内省外，更不局限于贵州建设行业的小圈子。

对于贵州“交通先行”的巨大作用，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镇里的书记，年轻时一心想学象声和魔术，好不容易被崇拜已久的师傅收为徒弟，可就是因为自己长相过于端正，最后与象声魔术无缘，虽然拜了师，艺没学成，但这个镇书记却把师傅当成了终身的老师，每每工作上、生活上遇到了难题，他都会进城找师傅寻求解决的办法。有一天，这位镇书记又因为镇里的工作理不出一个头绪，又进城找师傅请教，在与师傅吃过饭后，师傅像往常一样带他回家喝茶聊天，当师傅听了他的挠头事后，拿出演魔术用的道具，道具是一根绳子，绳子上打了一个个的结，师傅让他把绳子上的结解开，这个镇书记一筹莫展地不知从何处下手，也不知道用多长时间才能把那么多结解开。师傅对他说，要想解开绳子上的结，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难事就变得容易。师傅说完，拿起绳子的另一端，用手一抖，绳子上的一个个结奇迹般地被打开，一根光溜溜的绳子便摆在他的面前。镇书记恍然大悟，从师傅解绳子结的魔术中找到了自己所要解决问题的良方。当时的贵州与解绳子结的故事是何等的相似，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太多了，可以说是千头万绪，每一个领域、每一个方面都需要发展，可贵州省委、省政府从自己最需要发展的短板入手，投资巨大却最不容易马上见成效的难题入手，实施“交通先行”战略，从而解决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而且几届省委、省政府领导“班子”持续用力、接续用劲。这也许就是贵州省委、省政府几代领导班子高瞻远瞩的高明之处，这也许正是贵州得以快速发展、摆脱贫困、成为当今中国内陆省份 GDP 增速连续几年排在前三位的成功秘诀之一。

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对修桥修路有着特殊偏爱贵州人，他们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的头20年间，把修路修桥推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在短暂的20余年时间里，已建成公路已建成公路桥梁近3万座，世界排名前100座高桥，有近一半在贵州，前10名有4座在贵州，贵州是名副其实的“桥梁博物馆”， 数量多、里程长，还几乎包揽了当今世界所有桥型。更意味深长的是，每座大桥都是一种挑战，同时也是一个机遇，在巍峨的群山中凸显出特殊的价值和作用，可以装下你所有的想象力。比如，都格北盘江大桥，跨越“世界大峡谷”—— 北盘江峡谷，桥面至江面高差 565 米，号称世界第一高桥。有着云中天桥之称的平塘大桥，桥梁全长2135 米，为世界上三塔斜拉最长的大桥。有斜腿之称的水城北盘江大桥，全长 1261米，最大墩高170米，大桥主跨采用290米的预应力混凝土、世界首创的空腹（斜腿）式连续钢构。再如，坝陵河大桥，主梁包括钢桁架和正交异性钢桥面两部分,正交异性钢桥面由面板、U型加劲肋、纵向板肋、横隔梁和倒T形纵梁组成整体,形成正交异性板结构,正交异性钢桥面直接承受车辆荷载,正交异性钢桥面与钢桁架之间通过支座连接，加上橘红色桥体的映衬，与青山绿水完美交融,浑然天成,仿佛本身就是大自然的馈赠。此外，还有红枫湖大桥、清水河大桥、赫章特大桥、鸭池河大桥、六广河大桥、香火岩大桥、抵母河特大桥、大小井大桥、六冲河大桥、总溪河大桥、乌江大桥、江界河大桥、阿志河大桥、马岭河大桥、武佐河大桥、三岔河大桥、西溪大桥、木蓬大桥、沙沱大桥、河闪渡乌江大桥、峰林大桥、团结乌江大桥等等。贵州的桥梁，不加任何夸张地说，每一座桥的设计修建，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是上天赐予、山峰沟谷江河成就的人间奇迹。

贵州的高速平原是奥秘，那些像珍珠一样镶嵌在高速公路上的几万座桥梁是贵州灵山美水与建设者们共同孕育的奥秘。彭运动是桥梁设计师，我把“大”字省略，是因为我十分反感动不动就用大师一词。彭运动是安徽人，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他在贵州设计了坝陵河大桥、都格北盘江大桥和清水河大桥等，可以说座座都是中国名桥、世界名桥，他在贵州工作的时间很长，他说他一踏入贵州地界，就喜欢上了贵州。他说贵州山美水美人美，贵州人朴实热情好交往。对于他的观点，我十分的赞同。在我写《人间飞虹》的过程中，结识了很多的贵州人，像设计师何志军、张胜林、陈应高、韩洪举等，像吴家新、周平、马白虎、纪登贵、母进伟、赵钦等为代表的桥梁建设管理者。他们有的是贵州人，有的是长期在贵州生活，有的是在贵州工作了很长的时间。何志军是贵州桥梁知名专家，广西人，但他在贵州工作了大半辈子，比较健谈，是那种肚子里货，有真本事的人；张胜利是贵州桥梁设计师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她是那种平静如水不善言谈的人。陈应高是土生土长的贵州人，言语不多，说话实在，不善粉饰。 即使像周平、马白虎等长期在贵州生活工作的外省人，也有着贵州人的性格，他们都不喜夸夸其谈，为人却十分热情，并不拒人千里之外。 正因为他们有着大山一样稳重的性格，大山一样的纯朴品格，大江大 河的灵性与睿智，所以他们才设计、建造了像坝陵河大桥、鸭池河大桥、清水河大桥、都格北盘江大桥、水城北盘江大桥、平塘大桥、大小井大桥等10 余座世界名桥。

贵州所建大桥，不仅雄伟壮观如锦似虹，而且经济适用稳定坚固，经受住了时间和自然灾害的考验。2020年是个灾年，在新冠肺炎疫情过后，接着是整个夏天南方暴雨下的是铺天盖地、接二连三， 在这场暴雨中，有不少百年历史的古桥被冲毁，媒体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而那些藏于民间的无名桥，我想被洪水 冲毁的一定不只一座两座。贵州桥梁很多，贵州的古桥、老桥也很多，贵州新建的大桥几万座，而且都建在水流湍急的江河之上，贵州当年同样也是暴雨连天、洪水滔天。据我所知，贵州的桥梁都经受住了洪水考验，没有一座老桥和一座新桥被洪水损伤或者冲毁。 这既是贵州桥的幸运，也是对贵州桥质量的一场检验，更是对贵州人建桥水平的一场大考。行驶在贵州高速平原，进入眼帘的，不仅是一首首落虹一般的抒情歌，而且是山水相融相衬的水墨画；传入耳畔的，不仅是贵州人民奔小康的豪情诗，而且是贵州人民圆梦小康的辉煌答卷；写入历史的，不仅是桥梁建设的奥秘，而且是贵州经济大发展的奥秘。
      文/钟法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