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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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陈远伦



         半个世纪也许“短”！离开故乡六十年。年少时的回忆，留下了记忆中的年味。

       我的故乡黔北高原“旺草镇”，李白，旺山草堂，结庐为庵，论诗入境天上人间。一个历史悠久，文化传承千年古镇。
        
        758年李白流放夜郎，由湖南浔阳经重庆市入贵州省的正安到绥阳旺草洋川县治所。多病，行程缓慢，客居一年，写下“静夜思”。

         流传千古的“静夜思”，家喻户晓，就是在旺草的时候，望着天上的月亮，思念故乡月圆的滋味，而写下的千古绝唱。

        东汉名儒尹珍先生在此设堂讲学多年，开启了贵州教育的先河。历代名人辈出，文化自信的传承，过年的风俗习惯，多姿多彩。

        过完腊八节，家家户户互相帮助，最忙的是屠夫，杀完东家，杀西家，家家杀猪过大年。

       喂了一年的大肥猪，最忙的是家里的女人。没有冰箱的年月，一头肥猪吃一年。物质匮乏的那些日子，精打细算。她们将肥肉，板油，高温炼成油，放罐子里保存。一部分肉做成香肠，熏制腊肉。将另一半肉切成薄片，拌上调料淹制，均匀抺上苞谷粉，大米粉装进罈子里，压实，罈子堵上稻草，倒扣一盆水里，勤换水，发出香香肉的味道，酸酸的感觉，香香的酸鲊肉就算做好了。

        太阳出来时，翻出晾干水分，然后再装进罐子里，这样反反复复多次倒扣水，晾晒。酸酸的，香香的，多长时间也不会坏。随时随地可以招待客人，春节期间招待亲朋。

        家家都要做甜米酒，也有自己做苞谷烧酒，满足过年之需。

        腊月二十四日，打扫卫生除尘。六十年代初，家家是土屋，四面通风，挂滿蜘蛛网。有的家庭，甚至拆了门板，窗户放在河里清洗。除旧迎新，干干净净过新年。

        腊月三十这一天，旺草镇赶娃儿场。即便是最吝啬的父母，采购年货的同时，也要为娃娃们买一个戏脸壳（脸谱）。给女孩买红头绳，吹糖人。背篓背着年货，对联，福字窗花，背上滿足，高兴回家。娃娃场赶半天，过完年，戏脸壳就掉价，也许无人问津。



        进入腊月，最忙的是手艺人，“装冥匠”。平时他们给逝去的人装灵槛，做纸人，纸马，超度亡灵。

       腊月里，白天黑夜赶制脸谱，过年前最热卖的年货。

       大年三十前几天赶场，砍一新竹竿，不修枝丫。上面挂满猪八戒，孙悟空，唐僧，花和尚，关羽，张飞……男孩子们举起竹竿舞着满街游走，叫卖。各种各样的脸谱在竹技上晃来晃去。诱惑娃娃们赶场，不买都不行。

        娃娃场赶半天。下午两点左右，街上安静了，偶尔传来儿童小鞭的响声。大小商铺关门。家家户户贴对联，找出符文薄，写“符子”。没有文化的人，请人家代劳写符文。家里的主妇们负责年夜饭。

       每家每户有一本“符子本”，记录了逝去老人的名字，辈分。

       将草纸用锤子砸成无数的虔纸。再用白皮纸包裹，浆糊粘贴好，做成四四方方符子，就是一封家书邮寄。写信的格式，用毛笔写上符文。XXX老大人，冥币几十万，几百万的随便写。烧化后，地府的先人们按照规格领取，地府查不查收？哪里是阎王爷管的事。

       家里的神龛“天地君亲师”位，摆上供品，插上蜡烛，香火。拜过祖先后，烧符子。哪家噼噼啪啪放上鞭炮，说明他家开始吃年夜饭了。吃过年夜饭，带上香烛，给所有的逝者“亮灯”。

       回家来时，已经是很晚了。众人围着火盆烤火守岁，摆“龙门阵”，扯灯。

       乡下人烤圪篼火，不断向火里加一种噼噼啪啪响的树叶。他们叫“爆虼蚤”，噼啪爆炸的声音，驱散守岁的寂寞。

       正月初一，谁家也不贪睡。天刚亮，有人挑水拜年，挑一担水，平时给一毛钱。初一都是五毛，一元。这叫金银水，给你家送的礼物，“金子，银子”。金银水煮过元宵，就算吃完早餐。大人们上山，给先人们拜坟。孩子们给老人拜年，压岁钱，花生，瓜子和糖。欢天喜地，自由自在地一家一家给长辈拜年。

        进入腊月，镇上德高望重人，组织一个春节活动小组。他们分别去各家各户收取少量的分子钱，作为春节活动的开销。

        春节期间，还有从遵义，贵阳来旺草镇演大戏，门票贰角钱一张。没有戏曲的年月，旺草镇上有一帮戏迷，锣鼓道剧齐全。邓浩然老师敲围鼓，主要负责指挥，唱川剧，帮腔。

         最有名的剧目，锄美案。高成章老师演秦香莲。他的一对儿女，高敏，高智勇，也是演员，演出常胜不衰。更有意思是，中街罗玉亨的父亲，罗炳云伯伯唱“空城计”，演诸葛亮。上台时忘记戴导刷“胡子”！台下一片起哄声。他老人家慢条斯理地说：“哎呀呀，今天理发，胡子拉碴，刮胡子了矣！”台下只管笑，围鼓只管勾答勾答，勾勾答答……地敲。邓老师马上救场，高声帮腔：“胡子拉碴，已经刮干净了也”跟班们大声高喊“有……”把剧情推向高湖。没有门票，乡下人也上街看戏，乐此不疲，场场爆满。



        旺草有的是新竹，蔑匠师们天天编制龙头，龙身。糊上皮纸，画龙点睛，一条二十多米长龙，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前，必须完成。同时竹编各种灯笼。南瓜，茄子，柿子，鲤鱼……四四方方的沿灯，走马灯。镇上有多家师傅，分别完成春节前的准备工作。

        正月初一的晚上，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灯。家门前挂着灯笼，燃烧红烛，从初一亮到十五。

        旺草人家，分散的农民，层层的竹林包裹。只有袅袅炊烟升起，才知道有人居住。可以用清晨听鸟叫，夜晚看星辰，形容故乡的美。

         镇上的业余爱好者，组织宣传队。节目都是自编，自导自演的小节目。结合生产，年俗年味，国家政策时令方针，达到宣传，娱乐两不误，欢欢喜喜过大年。

         一个演出队，锣鼓，唢呐，乐器均是业佘爱者自带。

        正月初一之夜，举着蔑匠师傅们编制的灯笼。南瓜灯，辣椒灯，鲤鱼灯，虾子灯笼……各种彩色，也有历史名人的灯笼，到各家各户拜年。灯笼照明是红红的蜡烛。拜年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精彩的表演，引起阵阵喝彩声。节目有声有色，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五谷丰登，年年有余。

        从初一初二开始，一部分人就没有闲着。从山上砍回斑竹，锯子锯成一段一段的竹筒。中间钻一个小孔，装上引线。竹筒里装上自制的火药。大的竹筒能装一斤左右的黑火药。

        一硝，二磺，三木炭，都是自己配制。装上从铁匠铺收集的铁沙子，与火药混合，自制的烟花就成了，喷出的火苗有两米多长。

        整个旺草场南北走向，大约一公里。龙灯有二十几节，每一节里都装有燃烧的大红火烛。

        舞龙人，都是镇上青壮年。二十几人光着脊背上下翻滚。玩灯的不仅要气力，还得要有勇敢。玩龙之前到万天宫拜庙。然后将大公鸡放血，众人喝血酒，刀枪不入，火烧不怕。求菩萨保佑。

       正月十三玩龙灯。先到区政府机关大院拜年，然后从下场口到上场口，舞动巨龙，上蹿下跳，左右摇摆。

      耍龙人手里握着一个圆圆的宝珠灯笼。根据耍龙人上下左右的变化，龙头吞云吐雾，上下翻飞，变化无穷。

         沿途看热闹的好事者，点燃的烟火筒，有意对着光着身子的年轻人，喷射烟火。他们东躲西躲，左右摇摆，整条二十多米长的巨龙，成蛇形运动，看起来像一条真龙，活跃在喜庆的夜晚。

        大多数是各家各户用竹子自制的烟花（生铁粉、一硝，二磺、三木炭、混合而成），燃放起来威力强大，响彻云霄，有的耍龙者背部被烧伤。他们玩龙之前在大堰河边，摆上香案祭龙王。万天宫大庙里拜了菩萨，每人都喝了“神水”，血酒，仍然免不了被烫伤，他们只穿一条裤衩，光着身子，脚蹬一双草鞋，求一方水土平安，真的令人肃然起敬。乡下人，呼儿唤女，走亲访友，也上街观灯。整个旺草场沉浸在节日的欢快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正月十五，纸糊的龙身，烧得千疮百孔，几个半大的男娃儿，扛着上街继续耍龙。然后，由龙灯委员会组织人，拿到大堰河边沙滩，奉上香烛贡品，烧掉竹龙，送龙王爷升天，保护旺草镇风调雨顺。



        时光飞逝，年少时的乡愁，时时刻刻都在回味。今天的生活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当年的木屋变成了楼房，家家看春晚。不会因为你身在何方，高铁，飞机，大包小包往回赶，难道就是为了一顿年夜饭？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

                                        2023.08.写于安徽合肥

                                                
       

周小刚

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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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敏捷，文思泉涌。高产作家，佩服佩服！👍🏻

旺草老牛

注释：758年李白流放夜郎，由湖南浔阳经重庆市入贵州省的正安到绥阳旺草洋川县治所。多病，行程缓慢，客居一年，写下“静夜思”759年获释，到安徽当涂县。

通过作者的文章。让我们知道李白流放，晚年落魄，在贵州省绥阳县古旺草，写下“静夜思”
真实可信。谢谢编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