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铭：鲁 冰 花

赵日超

鲁 冰 花
陆悦铭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女儿从幼儿园学了一首叫《鲁冰花》的歌回家，我的音乐细胞本来就少，加上我孤陋寡闻，从来没有见过鲁冰花长的是什么样子，所以不知道她在唱什么，只听懂其中的一二句歌词是这样的：
“天上的星星会唱歌，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后来知道这是一首来自港台的歌，听不懂是在情理之中，如周杰伦唱的歌，您听懂过几句，于是也就不去关心鲁冰花了。
这次去新西兰旅游，看到马路两旁、海滩边、山脚下、居民庭园和公园里，到处盛开了一种形状差不多，但有多种颜色，且非常美丽的花，立即请教了导游。导游告诉我这是鲁冰花，这是这个季节新西兰开得最多的花。哦，这就是鲁冰花。先不去管“她”为什么有《鲁冰花》这样的歌，“她”又想表达什么，我应该抓紧时间拍照片，否则“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了。

鲁冰花很美吧，要是不把“她”拍照下来，我是很难用语言表述的。在新西兰，鲁冰花盛开的季节是在每年的十一中旬到十二上旬，我们正好给赶上了。关于新西兰的鲁冰花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因为以前的新西兰是没有鲁冰花的。
60多年前，在新西兰南岛中西部的南阿尔卑斯山下，有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那儿有绵延的群山，辽阔的牧场，还住着小女孩苏的一家。苏从小牧羊，认识的羊比人多得多。苏小时候，常和母亲及哥哥在原野中散步，虽看不见旅人，但偶尔可以看见孤身只影、孤独行驶的车辆。牧场附近没有村庄，离她家最近的村庄也在一小时车程以上的地方。她母亲看到荒凉的群山，想到在荒山中行车的人会多么寂寞，就想种些花，当作礼物送给远道而来的他们。有了这个想法后，她母亲就开始思考、比较、选择和购买花种。

不知道为什么，苏的母亲最后钟情于鲁冰花。当时新西兰境内还没有鲁冰花，该花的原产地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英文名为 Lupin，是一种蓝色的花，花期较长，花蕾成串，非常美丽。约在 1938 年前后，英国伦敦的一位植物学家又培育出了一种粉红色的鲁冰花。到了 1956 年，当苏的母亲向伦敦花卉种子公司邮购鲁冰花种子的时候，鲁冰花已经有了多种多样的颜色。由于她母亲要的鲁冰花种子太多，以至于那家花卉种子公司不得不向其他的邮购者宣告缺货。苏记得，当她的母亲得到鲁冰花种子后每天开着车，带着她和她的哥哥沿途撒种，有的撒在了山坡上，有的撒在了汽车公路旁，也撒在了海滩边……第二年的十一中旬，鲁冰花就在苏牧场周围竞相开放了，有蓝色的、紫色的、淡粉的、浅黄的……就这样年复一年，绵延不绝。如今，即使你的汽车从苏的牧场开出去几小时，依然可以看到鲁冰花。
苏说，母亲撒种之后，牧场附近的道路也开始修建了，修路的机车翻动了泥土，那些泥土带着种子，随着道路的延绵伸长，越走越远，以至于南阿尔卑斯山麓下都有其踪影。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鲁冰花早已成为新西兰南岛的重要一景。
当年和苏的母亲一起撒种子的小男孩长大后成了植物学家，他在英国伦敦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从一份资料中获悉，1956 年全球的鲁冰花种子几乎都被运往了新西兰——因为有位新西兰女士向伦敦花卉种子公司邮购了相当于那年全球鲁冰花种子的总产量。很多人都认为这位女士为了购买鲁冰花花卉种子募集了很多善款，但这个男孩知道，邮购鲁冰花花卉种子的是他母亲用了家庭多年来辛苦劳作的积蓄。通过研究，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鲁冰花与杂草竞争时，可抑制杂草的生长，可减少农田对除草剂的需求。鲁冰花盛开，可以作为美好的景观；鲁冰花花期结束后，如将其铲入土壤内，可作为最好的天然肥料，所以种植鲁冰花不仅可以照顾生态环境，更可以美化景观，促进土壤肥力，使农业得以永久持续发展。噢！苏的哥哥终于明白了母亲选择鲁冰花的原因。
我明白了：并不起眼的鲁冰花——化作春泥更护花，正如同世间最真挚的爱——母爱一样无私和伟大；电影取名《鲁冰花》和儿歌叫《鲁冰花》的用意，尽管大多数人不知道。

在美丽的新西兰南岛，在皇后镇通往**城寂静而悠长的路上，你会看到和天空一样蓝的蒂卡波湖，湖畔开放着彩虹般绚丽的鲁冰花。你能看到远方积雪皑皑的群山，山脚下有如茵的草地，草地上躺卧着成群的牛羊——那儿就是苏的故乡，那地方至今仍很偏僻。
在地图上你可能找不到苏的家乡，但鲁冰花知道那是“她”出发的地方；新西兰的人们可能不知道苏的母亲，但是新西兰的鲁冰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