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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苏蓉作品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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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3 11:20:1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东方旅游文化网

  吴苏蓉作品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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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苏蓉,女,淮安区人,淮安市作协会员,淮安市诗词协会会员,好读书、写作,现就职于淮安区文联。作品《三湖望归》获第二届袁鹰文学奖散文奖,《游博里》《寻句漫成》《四季诗》等十一首格律诗入选《淮安诗征》第二册,2021年12月出版诗词摄影集《水成集》。


  富春江上

  去桐庐是因为著名的《富春山居图》,不是那部名导名演员做出的电影,而是元四家之一的黄公望晚年耗费七年时间所绘制的国宝级文物,完成时,他已八十高龄。这幅被称为“画中兰亭”的巨作绘制在六张纸上,被接裱而成七百厘米左右的长卷,几经易手并遭焚画殉葬后,遗存部分以上下两卷分别在浙江省博物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如果说隋唐是宗教画的顶点,那么元明清则是山水画的巅峰。我曾经满怀仰慕地买过几本山水图册,对着俨然为时间所催黄的纸卷观摩,一幅幅饱蘸独属于中华神韵的画作透过视网膜击向灵魂深处:疏淡的,犹如绝世美人轻描淡写的一抹眼波,于方寸之地清绝一片;浓厚的,如同将士长枪上被血染透又干涸的红缨,是生命沉淀于轮回中的重重碾过;设色的,是破除荫翳的一刃柔光,充满了鲤鱼跃龙门的鲜活生动;水墨的,将文人最高级的审美汇聚收集在一方小天地,却又以线条墨团泼洒出无数恢宏的世界……

  我实在忍不住这份儿诱惑,夏天出游时,在天南地北的各种风光里坚定地选择了杭州市桐庐县,为着富春江,为着文人们内心向往的意境,携家带口地去吧,将这幅传世名图具象化在脑海里。

  画富春江最出名的是黄公望,写富春江最知名的,莫过于南北朝的吴均,他在《与朱元思书》说:“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写江,是“水皆缥碧,千丈见底”,写江边,是“夹岸高山,皆生寒树”,可见其水之清冽、其山之秀峻。夏天去,虽是酷暑,但两岸浓荫遮蔽,一路均是翠色烟熏,足令人恍惚欲醉。

  以富春江漂流之名踏上机动竹筏时,正是八月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吾儿对着宽而长的静水深流一脸倦怠,恹恹倚着竹靠背抱怨,这也不是漂流啊,骗人。我啧啧两声没搭理他,转头去看风光,夏江水碧,人随着竹筏在江面游走,仿佛款款滑入画中。盛暑的吐息在空气里灼热着,眼睛被太阳弥封住似的睁开得很是费劲儿,只能眯缝着将视线砸向岸边绿色的草和远处层叠而来的山峦,求得舒缓与安抚。好静啊,没有人讲话,可以清晰地听到脚下竹筏穿破水体发出幽柔凉寂的“哔波”之音,直到吾夫宋先生第一个跳出来,跑到竹筏前头脱了鞋子将双足浸入江中,兴奋地召唤我和儿子,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儿子困顿得紧,眼皮抬都不抬,睡得不知秦汉、何论魏晋。我则头摇得发誓一般坚决,谢邀,不必,怕水里有蛇——尽管概率并不高。宋先生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催促,被我拧着眉瞪圆了眼的神态憋了回去,嘟囔两句方才罢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胆小如我,只愿意凑在视野开阔处尽情赏景,再搜肠刮肚编出一首平淡无奇的绝句:

  且隐山居入富春,平烟秀树静风尘。

  青峰勾取浮生事,回望蝉声送渡津。

  元代山水画的题材中,“山居”是极为重要的一种,它直接反映了文人画家们的隐逸思想,其血脉根扎于前朝覆亡的痛惜、政治环境的桎梏、理想志向的破灭等众多因素的盘根错节中,将儒家之独善其身、道家之清净无为、禅宗之性灵修行交织一体,把元画送至艺术的神龛。黄公望晚年披着烟霞云雾奔波于富春山水之间,赏遍山中绝色,在一笔笔墨画里终是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富春江。

  与富春江相关,不得不提的另一位重要人物便是严子陵。严子陵,原姓庄,因避汉明帝刘庄名讳被东汉史学家改姓为严,名光,字子陵,浙江余姚人,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同窗好友,著名隐士——这两个词如此矛盾,却同时挂在他头上。《后汉书》里记载,严子陵为避王莽祸乱隐居富春江畔,刘秀即位后派人四处寻找严子陵,终在富春山寻到,以“安车玄纁”的最高礼节三次求请才将他带到洛阳,一番拉扯之后还是被他推拒了事。有人说他高风亮节、不恋权势,有人说他虚伪做戏、沽名钓誉,最恨他的莫过于朱元璋,《明太祖文集·严光论》中记载:“昔汉之严光,当国家中兴之初,急需用人之际,却悠游林泉,不为君用。朕观当时之罪人,罪人大者,莫过严光之徒。”文字里一派咬牙切齿。决定人看法观点的,除了所处的位置,还有自身的见识,以及亲近之人的潜移默化,作为今人,唯有真正站在历史人物的立场思考,大约才能接触到几分真相。

  去往据传当年严子陵裘衣垂钓处的路上,我扒在轮船的窗边,看到水里一片绿油油的植物,这不是当年在太湖里见过的蓝藻吗?我转头问一边的工作人员,他摇头否定:“有这个,是因为我们水质太好了,不是污染。”我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回去,好吧,我见识少,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在曲折的水道里蜿蜒穿行,弯折的小山如一扇扇屏风铺排开,严子陵钓台便霍然现出颜面,只见山脚一片白墙黛瓦,几处亭台石坊,数株繁茂香樟,原是幽静的所在因为人声鼎沸便无比热闹起来。仰头看,山腰有东西两处石壁,西边是南宋谢翱哭拜文天祥的地方,东边那个才是传闻中严先生垂钓竿的所在——半山腰钓鱼,钓的不是鱼,大约钓的是真名士子风流吧。

  沿着江边的路直行一段,一座高大的石坊迎面而来,正面是赵朴初题的“严子陵钓台”——这位老先生的墨宝在许多地方都能惊喜一遇;背面是宁波籍书法家沙孟海所书“山高水长”四个字,源自范仲淹为一旁祠堂所写的《严先生祠堂记》,可惜祠堂正在修整,未能一观。石坊后左侧两块石碑之间放着孙俪邓超夫妇的合影用来宣传——毕竟仰慕严子陵的人甚少,知明星夫妻者甚多。石坊正后方是一面照壁,顶有黑瓦,以白墙做底,黑色的收边里,是赭色底板用阴文刻着《严子陵钓台文》,树影在雕刻的文字上摇晃婆娑,一动一静中几千年的风波好似化于无形。

  上山的石阶我爬了两节忽生退意,虽说咱们中国人最爱“来都来了”,膝盖的疼痛却提醒自己量力而为,还是在山脚歇歇吧。于是扯着儿子外甥外甥女们到桥上亭子里一顿拍照,拍完自己一个人往另一头探了会儿幽,最后坐在石墩上静静看着江水发呆,即使有这么多人,我依然可以透过这层热闹看到富春山深蕴于骨骼的遗世独立,正似范成大词里那句:两岸烟林,半溪山影,此处无荣辱。

  以我所见,严子陵做隐士的目的不过八个字:精神自由、善始善终。以其狷狂耿直的性情,即便是明君怕是也容不得太久,权势之前安能挺立?幸好他隐居至死,不但收获八十高龄,还为几千年隐士文化树立了一座标杆,耕作之余亦能泽被乡邻。再见啦,此山此水此钓台,再作一首歪诗献上:

  斜阳正起抱梢头,独坐山间钓未收。

  富贵朱门浑似梦,江潮白首泛轻舟。


  雨中真如禅寺

  去南京高淳游子山的路上,是可以看到石臼湖的,据闻天青风静时,湖面如湛蓝宝镜,上方云朵投映在水面,有触目惊心的美,公路伸展着仿佛一条飘带缀入天边尽头,如同人飞远的思绪。可惜,前一天夜里开始下雨,我听着雨声入眠,清晨在雨声里醒来,上了车后居然又在空调里舒服地睡了一路,连满是雨雾的石臼湖都没看到。

  没看到就算了吧,我倒也没觉得可惜——人生虽短也长,遗憾自然不会少。到真如禅寺的停车场,导游说天气不好,出于安全考虑,游子山其他景点已然无缘,仅能在禅寺景区转悠一圈。

  路两边竹林潇潇,在风雨的时时拨弄下搓弄出森森低啸,方外意味愈发厚重。在幽凉中进得门去,雨势非但未小,反有瓢泼之态,左手是一片池塘,塘前做隔断屏风的是一丛金丝桃,花瓣若黄色绢绸,团坐其上的蕊心细且密,有粉彩画浓中转淡渐近虚无的仙气,与池塘周边的黄色围墙呼应,隐隐有了几分脱俗庄重。朝前方远远望去,路左是广场与佛像,右边分了岔路,绿树环绕住坡上数座宝殿,大悲殿顶覆黄色琉璃瓦,其他各殿均为红色筒瓦。其实封建时代使用彩色琉璃瓦是等级森严的,明清时期明文规定黄色只能用于皇家建筑、孔庙及奉旨建造的寺庙。清王朝覆灭,新中国成立,这些规矩已然成了历史,便没那么讲究了吧。

  真如禅寺原名真武庙,始建明万历年间,供的是道教的真武大帝,清中期损毁,清末由僧人募资重修,又渐荒芜。1997年,当地政府邀请九华山高僧主持再修,更名为真如禅寺。庙在中国古代是供奉祖先和鬼神之地,寺在庙堂为行政机构,如大理寺。佛教传入后,“寺”渐渐成为僧人修行之地,供奉佛与菩萨。这新建的真如禅寺,佛道两教的诸神一同在晨钟暮鼓里享用香火,离奇中又带着股子理所当然——新的来了,总不能随意把旧的驱逐抹灭了吧?但凡有点人性,不是强盗与匪徒,大抵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同行者并无虔诚信徒,自然不会将其他大殿一一拜到,众人只顺着倾斜的山坡直奔主殿。雨从斜坡流下,化作一道道似缓实急的曲水纹,漫越过我的脚,飘然向下荡漾而去。头顶的伞在耳畔炸出仙女般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啪,啪,我听不懂梵音,也颂不出几段**,此刻内心却如同山野一样寂静安宁。

  所有的宗教都源自人类的需求,或是劳苦大众挣扎于水深火热中的慰藉和期待,试图达成灵魂的救赎抑或欲望的圆满;或是某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在精神层面完成掌控的途径,俗称:**。脑子是我自己的,可以空,但决不能被动塞满他人的意愿,我如同老牛反刍一般将各种信息在脑子里打碎搅拌再筛出,关于人生,关于世界,最终浮现的是东坡先生那一句:三过门间老病死,一弹指顷去来今。

  终究是无常。

  主殿走廊上,同行的人交织来往,各自拿着手机拍照留影,我便没有进殿,用相机帮她们拍了一会儿。这些年,去过不少寺院,热闹的,萧条的,宏伟的,逼仄的,不知何时起,再也没有了祈求的心愿,不想,也不需要。无需跪拜,不必苛求,又何至于寄希望在临时抱佛脚,每一笔不靠自己努力的进项,谁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一无所有地来,通透认真地活,慢慢放下走罢了。

  步行回大门时,闻到一股馥烈的花香,想了一想,这不是栀子花的气味吗!循香看去,果然在树下看到那一堆矮小的灌木,朵朵白花正开得怡然自乐。佛经中的佛花有曼珠沙花、优昙花、曼陀罗花、檐卜花、莲花等数种,唐朝段成式在《酉阳杂俎》有云:“栀子翦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相传为西域檐卜花也!”所以,栀子花亦为佛花?

  在浓郁的花香里,我们慢慢走出真如禅寺。据说,真如禅寺的香火在当地较盛,每年正月十五还有祈福活动,只是疫情突袭三年,活动难免受影响,今后大约还要慢慢恢复和繁盛吧。

  信众禅寺拜神佛,我行雨里听足音。尘网里的一场修行,不过是自五彩斑斓里脱身,消融于这在天地之间轻拢慢捻抹复挑的雨雾,以天道平衡为最终归宿。

  就用蝼蚁的身份唱好属于自己的史诗吧。


  花非花(小说)

  数年前,一乘小轿,一个包裹,她从后门进了府署后宅院。见了夫人磕了头,被捻着佛珠的夫人安置到了西厢房。管家娘子领了个小丫鬟来,又含笑说了几句闲话,吩咐小丫鬟好生服侍崔姨娘,方出门去了。

  小丫鬟叫冬至,年岁虽不大,手脚却出奇麻利,她问了院里的情形,能答的冬至便痛快地答了,深些的便摇头作不知。她坐在美人靠上,望着东厢房的方向沉吟不语,事情,怕没那么容易了。

  知府大人起初待她也是淡淡的,可架不住她的小意殷勤,每个月来的日子慢慢也多了些。夫人面上自不会与她计较,但管家娘子的脸色却是不好了几分,几回去夫人处请安,隔门听到管家娘子低声骂着狐媚子。于是,出了这个门,她更多加七分的端庄和谨慎,时日久了,东厢房的人倒也不再故意骂她。

  转眼到了夫人的寿辰,她花了几个月工夫抄了四十卷华严经,夫人倒是欢喜得紧,笑容更加慈和。晚上大人来了西厢房,夸她字写得好,赏了她一块好砚几块好墨,又让管家送些好宣纸来,命她再抄些经送与夫人供到寺里去。

  寿辰那日,花园里人如梭织,本地官员并乡绅的家眷们陆续拜见过夫人后被丫鬟们领到镇淮楼。只见这镇淮楼被整治得花团锦簇,各种牡丹摆了个琳琅满目,几位官家小姐围着一株姚黄赞叹不已。这等场面,崔姨娘却是无缘地见,夫人让她将抄好的经送到寺里去,到傍晚方回,正巧管家娘子送客人出门,她忙退在一边,等得几位夫人小姐上了马车才随管家娘子进东厢房复命。掀门帘的秋分头上簪着朵粉色月季,衬得小脸娇艳欲滴,见崔姨娘抬头,朝她微微一笑。

  夫人略显疲色,挥挥手让一旁的丫鬟卸去头上的首饰,等了好一阵子见她仍恭敬地立在一边,方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唤了管家娘子来,命人拿些茶叶与崔姨娘。她捧着茶叶跪下谢了恩,小心地退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过得倒也安稳,大人闲暇时爱到西厢房听她弹弹曲子,兴致上来也握着她手教她画画。夫人见她多年无子人也安分,对她的提防渐淡,常命她将抄好的经供到寺里去,也偶令她端些燕窝参汤去书房,劝大人爱惜身子早些歇息。大人因她字好,也间或让她回些不要紧的信。时日久了,书房门口的小厮见她来也不再通报,只殷勤地迎她进去。

  眨眼间,大小姐要嫁人了,京城夫人的娘家哥哥送了些贵重头面,后院有头脸的都在东厢房凑趣。刚进来一年多的四姨娘是同知大人送进来的歌女,嗓音甜得好似黄鹂,将一匣子的东珠宝石玛瑙和田白玉赞了个遍,偏生又不让人腻,逗得夫人合不上嘴。崔姨娘嘴角噙着笑,温婉地替夫人续上茶水,得了夫人赞赏的目光。

  一室人正谈笑着,门被一个丫鬟撞开,众人惊讶地朝门口瞧去,大丫鬟春分脸色煞白地跪下,还未开口便听得院子里喝嚷声一片,竟有男人进来了!夫人大怒,向管家娘子使了个眼色,管家娘子会意,忙出了屋子,片刻后跌爬着进来,哆嗦着嘴只喊出三个字:抄家了!

  顿时满室哗然,夫人小姐立时背过气去,又是一阵慌乱。

  正此时,门被人推开,却是个穿着官服的人带着官兵来了,管家娘子扑上前不住磕头求情,那人冷笑,一把推开她,命众人回避至柴房,将后宅抄了个底朝天。兵荒马乱里,崔姨娘一脸淡然,宛如空谷幽兰。

  抄完家后,家眷收入监牢,女监内只闻嘤嘤泣泣。妇人鬓发如草,色哀衣脏,见崔姨娘衣衫整齐,神情清浅,不由怒上心头,厉声斥了句**。崔姨娘一笑,如异花初开,并不理睬。正交战间,女牢头带着个中年妇人来到牢门前,叫了声崔盛兰出来。崔姨娘点头,盈盈而立,转身朝夫人行了个礼,在夫人耳侧低声道:“夫人,不必如此,官场争斗本就险恶,胜败常事。夫人还记得十年前的山阳知县吗?我是他女儿。”言罢随来人扬长而去。

  夫人恍然,山阳知县十年前被知府做了顶缸,判贪渎罪发配宁古塔,途中丧命,死无全尸。转眼看如花一样的女儿,含了眼泪痛哭。


  一肚子的暖

  二月的风依然寒凛,家里开着油汀稍稍聚了些热气,我却无法安然乐享。盯着孩子写完作业,扔了本书给他,我有点烦躁地穿了鞋下楼。楼道口窄而安静,噼啪的雨滴不知在何处滑下滴落在遮阳棚上,嗒,嗒,嗒……

  魔音一般。

  人生大抵总要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和事,年岁小时脾气坏些,火燎似的就直接斩断,自从父亲去了,总会想起他劝诫我的那句:天下柔软去得,刚强寸步难行,慢慢也收敛了些,虽谈不上柔似水,好歹也有层文雅的皮。皮披得久了,变成了一股子书生意气,圆滑竟还不得,反而有点子软弱,当决而不能决,当断而又不敢断,近乎于不伦不类。

  西方先贤说,烦恼总是自找的。确乎如此。薪水低时,总愁着房贷车款,待略有了长进,又在乎人家的看法,求个精神的寄托,妄想入世周全。全没料到,自己这种孤僻性子拿什么去周全,岂非不自量力?更加是自寻烦恼。所以我特别喜欢现在九零后在微博里说的诙谐话儿:我常常因为过于傻气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智商不够,连世界的脚步都追不上,活该成鞋底的灰了。

  把帽子扯起来盖住闪了银丝的脑袋,慢悠悠往月湖花园门口走,何以缓压,唯有美食。这几年心情不好就爱颠出来填肚子,减肥俩字活像甲骨文里的破字,压根儿不识得,所以肥肉越来越多,久不见面的老邻居乍见我,惊得下巴都要掉,眼里的光活生生诠释了一句话:你咋变大妈了呢?

  快四十了,压力如此,还想青春美少女啊。零零后都开始成年了,做什么梦呢,不切实际地念想不过是成全了整容美容行业的暴利罢了。我笑眯眯地抬头看黑黢黢的天,甩去一脑子的烦躁,站到了千里香馄饨店门口。他家馄饨我只爱吃荠菜肉馅儿的,端上来加几下胡椒粉,香菜和汤一勺入口,登时觉得暖上几许。

  正一个一个祭我的五脏庙,一个妈妈带着娃风风火火进来,嚷了句:“老板一碗菜一碗肉的!”

  我偏脸看了母子俩一眼,时髦的娘,憨态可掬的娃,满养眼。

  美女娘掏了手机打出去,一接通便一行笑一行骂:“简直气死了,娃的书包被个痴子撂绿化带了,报警找了半天。环卫工打扫拾到,按书包上留的号码打给我,才拿到!嗯,警察后来调监控,是老在漕运逛的那个疯子!我去南头店里买东西,心想书包哪个偷啊,还真给拎得了!包扔到北头,书给甩得乱七八糟,好容易找齐,嗯,吃个馄饨,完了回家!”

  唔,这故事新奇,大概那痴子小时候被学习给压得太过,即使疯了都仍然对书本报以敌视的心态?可以这么直接地表达喜恶,我不得不有点羡慕啊!

  看着情绪高涨的美女娘,我也不由得笑起来。碗里馄饨一个个进了肚子,手脚慢慢变得暖洋洋,剩了两个本来实在吃不下,但是老父亲谆谆教诲过恒念物力维艰,硬塞了后,决定下次请老板少下两个。

  吃饱擦嘴,略停了片刻站起来往外走。吃多了还是要多走几步的,即便不能消耗卡路里,好歹是个安慰么。肚子暖了,脑子就空了,啥也不愿意再费神,从兜里掏出耳机,听首轻音乐解腻,竹音悠扬,高山兮流水,深山兮禅林,何以解忧?唯有遗忘。

  走着,带上这一肚子的暖。




发表于 2024-7-14 20:28: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吴是人才!文字有灵气!我比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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