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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阅读 || 杨 朴 杨 旸 由“宝玉”神话原型而来的新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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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6 20:03: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由“宝玉”神话原型而来的新人形象
  ——贾宝玉形象独特性的原型批评(之二))
  杨 朴 杨 旸

  《红楼梦》从神话“而起”,贾宝玉来源于“宝玉”,也就是说,贾宝玉是由“宝玉”神话“而起”。这就必然决定了贾宝玉形象的独特性,必然规定了对贾宝玉形象的欣赏要从神话原型方面去进行,也必然规定了贾宝玉形象分析要从“宝玉”神话原型独特性方面去把握。无论我们对贾宝玉形象做怎样的理解,做怎样的研究探讨,我们都不能隔断“宝玉”神话原型,而必须从“宝玉”神话原型独特性去展开。贾宝玉形象的内涵,或者说贾宝玉思想、性格、情感、人格、精神和生命追求等等,都不是用一般现实生活形象分析所能把握的,即使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分析方法,对贾宝玉形象分析也并不完全适用。同一般现实生活作品的人物形象相比,贾宝玉形象属于另一种典型,一种从“宝玉”神话原型置换而来的独特典型形象。贾宝玉现实思想行为是由“宝玉”决定的,舍弃“宝玉”神话原型方面,只专注于贾宝玉现实行为方面分析贾宝玉思想性格,并不能真正把握贾宝玉形象独特性的典型意义,也不能把握到《红楼梦》的深刻内涵。

  比较一般作品的人物形象,贾宝玉形象是有着极为鲜明的独特性的。贾宝玉形象的鲜明独特性在于,贾宝玉是从女娲补天的“宝玉”神话原型置换而来的新人形象。贾宝玉来源于“宝玉”,这是个神话。贾宝玉虽然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但他的神话之源却使他具有了鲜明的神话性色彩。

  贾宝玉人生故事的主体发生在现实生活之中,但是,贾宝玉的形象之源却是女娲补天神话。贾宝玉虽然由母亲王夫人所生,但是在王夫人所生之前,他已经由女娲所“生”。贾宝玉有两重前身,第一重前身是由女娲所炼顽石而成的“宝玉”,第二重前身是“宝玉”转化的神瑛侍者,贾宝玉是由神瑛侍者转世投胎而成的贾宝玉。但神瑛侍者是由“宝玉”置换而来,因而,贾宝玉实际是由“宝玉”置换而来。

  贾宝玉的出生也具有神话性色彩,他不是一般性出生,而是“衔玉而生”。贾宝玉的“宝玉”不是像一般人那样作为配饰后来戴上去的,而是出生时就含在嘴里带来——与生俱来的。因为有了那块衔玉而生的“宝玉”,因而,他名之为宝玉。

  贾宝玉出生日也具有神话色彩,他出生于“饯花节”那一日。饯花节因为“众花皆卸,花神退位”,所以众多青春女儿要为花神饯行。“饯花节”实际是女性悲剧命运的象征。宝玉的“衔玉而生”与出生在“饯花节”那一日,构成了神话结构的“移位”。

  贾宝玉的“宝玉”不是外在于他的装饰,而是内在于他的灵魂。“宝玉”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一种吉祥物,但对贾宝玉而言,却是他的“命根子”……

  “宝玉”是宝玉的“显圣物”,“宝玉”戴在身上,宝玉就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诗意盎然,生机勃勃,浪漫多情,成为青春女儿的“怡红公子”,而一旦没有了“宝玉”,宝玉就如傻如痴,又呆又愚,丢失了灵魂。

  “宝玉”和宝玉是命运的共同体,一般人的玉饰品可戴可不戴,与佩戴者命运无关,而“宝玉”与宝玉却是一体的、不能分割的,分割了就发生灾祸。贾宝玉丢失了“宝玉”,大观园海棠花就“违时开”,贾宝玉的出家和回归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之日就是“宝玉”被僧道拿走归还之时。

  “宝玉”是贾宝玉的神话原型,宝玉是“宝玉”转化过来的现实人物,因而,宝玉形象就是“宝玉”神话原型的置换变形。“宝玉”是中国文化大传统神话原型,“宝玉”象征着神圣、纯洁与美好;“宝玉”为女娲所炼,女娲是创造女性社会的最高女神,女娲代表着女性孕育、创造和奉献的价值观,女娲还代表着对世界的重新创造。女娲炼顽石成“宝玉”,就使“宝玉”成为神圣、纯洁与美好和“补天”精神的“显圣物”。当“宝玉”置换为宝玉的时候,“宝玉”“显圣物”所象征的那种神圣、纯洁与美好和女娲补天精神都一并转化到了宝玉形象之中,“宝玉”成为贾宝玉的灵魂、人格、精神、思想、性格、情感和生命方式的范型。“宝玉”是宝玉对应物意象,宝玉是“宝玉”的置换变形。

  宝玉从“宝玉”置换而来的独特性,就使宝玉成为与现实所有男人绝对不同的形象,既不同于贾府中任何人男人比如贾政、贾珍和贾琏等等,又不同于社会任何男人比如甄宝玉、甄士隐、贾雨村和薛蟠等等。是“宝玉”神话原型的出身,“衔玉而生”,戴着“通灵宝玉”进入现实世界,才使贾宝玉区别于所有的男人,成为现实中“这一个”新人形象。那么,曹雪芹想象虚构这样一个由“宝玉”神话原型而来的新人形象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当我们对贾府和那个社会的男人形象有个基本认识,并把贾宝玉形象与那些男人形象有个对照比较之后,我们才会对贾宝玉形象的独特性有更清楚的认识。《红楼梦》中所有男人形象可以分为几种类型,一种类型是贾府中堕落性男人,比如贾珍、贾琏、贾瑞、贾蓉等,贪欲是他们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思想性格特征,他们或者贪财,或者贪性,或者既贪财又贪性。秦可卿和尤二姐在贾珍那里,就是美丽的性工具,而完全失去了人的尊严、自由和价值。贾珍们代表了贾府和社会上大多数男人的品性和生活方式。贾政与贾珍们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不贪财也不贪性,他代表着当时主流意识形态思想观念,自己遵纪守法,廉洁奉公,但是,他所信奉的那套思想观念使他对青年人特别是青春女性的命运几乎是漠不关心的,对贾宝玉追求自己人生道路和选择自己的爱情是限制禁锢的。不能说贾政是贾宝玉与林黛玉爱情悲剧、贾宝玉与薛宝钗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但是,他的那套思想在青年人的悲剧中起到了重要影响。

  甄士隐是《红楼梦》第一个出现的男人,这个形象对贾宝玉意味深长。甄士隐是逃避性的典型,他没有其他那些人永无止境的贪欲之心,只想过一种安稳的日子,可是,他心爱的女儿被僧道判定“有命无运”,而女儿也真的丢掉了,他家又被一场大火所吞没,他投靠丈人家又不受待见,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了跛足道人的“好了歌”,便豁然开悟,他对“好了歌”做了深刻的注解,然后就跟着一僧一道飘然而去。如果说一僧一道也是个神话,僧道对人的预判是对人的悲剧命运的原型性象征,那么,甄士隐就正是被社会所逼被迫而走上了那条原型性道路。

  在贾宝玉人生背景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物绝对不可忽视,那就是贾雨村,贾雨村是一个钻营型的典型形象。他是一个一心想改变命运的小知识分子,在甄士隐的帮助下他真的改变了命运,但为了保住官位和向上爬,他丧失了知识分子的良知,在处理薛蟠杀人案中,他听信了门子“护官符”的言论,竟然使冯渊被薛蟠所杀案,草草了事。然后还不忘给贾政休书一封,告知此事。甄士隐对贾雨村走上仕途是有恩之人,他明知甄士隐在庙火中,他也不去施救,足见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贾雨村由一个想改变命运的小知识分子,渐渐成为一个一心向上钻营**的小官僚,知识分子的初心良知等都被他统统丢弃了。他的“官场现形记”反映了许多小知识分子走上官场后蝇营狗苟的丑态。

  和贾宝玉相对照最为强烈的是甄宝玉,甄宝玉是一个最初有“宝玉”之心,但后来却走向“宝玉”反面的典型人物。甄宝玉的极端性变化,正是生活中许许多多人走向自己反面人生的一面镜子。甄宝玉是最初是比贾宝玉和“宝玉”的人物,非常奇妙的是,甄宝玉的家庭是和贾宝玉家庭一样的贵族大家庭,甄宝玉家里也有许多美丽青春女儿,也有一个大观园似的花园,最为奇妙的是,甄宝玉竟然和贾宝玉长的一模一样,更为奇妙的是,甄宝玉和贾宝玉有一样的“女儿观”,对青春女儿的态度,比贾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和身边的人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瑞兽珍禽、奇花异草更觉稀罕尊贵呢!你们这种浊口臭舌,万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要紧!但凡要说的时节,必用净水香茶漱了口方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眼的”(第二回)。还有更为奇妙的是,甄宝玉做了一个梦之后,竟然完全彻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原来连甄宝玉他自己从前就极力反对厌恶唾弃的人。如果说甄宝玉原来是一个神圣的人,那么,那个梦之后他就成了一个极端世俗的人。那个梦是甄宝玉的一种过渡仪式,是从一种生命状态走向另一种生命状态的转变象征。那种梦的象征之所以是很奇妙的艺术表现,就在于,它把世俗生活价值观念对甄宝玉的影响和改变做了仪式性的表现。那个梦之后,甄宝玉还拿他的世俗化了的人生观去规劝贾宝玉走仕途经济道路等等。

  还有个薛蟠,他是一个混世魔王的典型。薛蟠既不是官僚,也不是知识分子,但他是一个富二代。在薛蟠身上集中了世俗生活所有的欲望,他的人生理念就是发财、女人和吃喝玩乐。也还有另外一些男人,比如秦钟、柳湘莲等等,相对于那些龌龊的男人,他们是洁身自好的,但他们是边缘人,他们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改变,他们对生活不能产生任何一点儿影响。对生活产生绝对性影响,对女性特别是青春女儿产生悲剧性作用的,正是是那些龌龊的男人们。他们的精神状态主宰着整个世俗生活,也主宰着女性的命运,主宰着整个生活的走向。

  与贾宝玉相比,他们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他们出生于他们那个现实社会,他们就被他们那个世俗社会的价值观所驱动,而那个世俗社会的价值观就是欲望,而且是永无止境的欲望。“好了歌”给那个社会的永无止境的欲望做了最好的注解。

  贾宝玉虽然也出生于那个社会,但是,贾宝玉在被王夫人所生之前,已经被女娲所“生”,女娲给了他“宝玉”的灵魂——贾宝玉来源于“宝玉”神话原型,而“宝玉”是女娲补天神话中的“显圣物”,女娲补天神话的“宝玉”是女性社会女性主义价值观的象征,“宝玉”所针对的就是男性主义的价值观。满族神话《天宫大战》的宇宙之母阿布卡赫赫用“玉坠”(“玉宝”)战胜了恶魔男神耶鲁里,女娲补天神话也是用“宝玉”“补”被男神破坏毁灭的“天”。神话表现了“宝玉”是女性社会女性主义价值观的象征。“宝玉”转化为贾宝玉,而且还“衔玉而生”,就使贾宝玉带着那个女性社会的女性主义价值观。贾宝玉是“宝玉”变成神瑛侍者转世投胎,因而,贾宝玉本质上是属于神话中的“宝玉”,而不属于现实世俗社会,其灵魂是“玉为魂”,而绝对不是现实社会的世俗欲望。

  贾宝玉与贾珍、贾琏等虽然生活在一个家庭,贾宝玉与甄宝玉等虽然生活在一个时代,然而,他们在本质上却是两个时代、两种文明的人,他们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构成了二元对立。贾宝玉形象与贾珍、甄宝玉等形象的根本区别,就在这里;贾宝玉从神话进入现实世俗社会的意义,就在这里;曹雪芹想象和虚构贾宝玉来源于女娲补天神话的“宝玉”,其意义也就在这里。

  在贾宝玉现实人生中,还有一个更大的背景,那就是青春女性的悲剧命运。青春女性的悲剧问题实际是男性统治造成的,但在曹雪芹的描写中,它构成了贾宝玉人生背景的另一个方面。贾宝玉虽然“衔玉而生”,但他却生在“饯花节”那一日。“衔玉而生”象征着他的补天使命,而“饯花节”出生又象征着他使命的不可能完成。《红楼梦》第一回所描写的甄英莲——“真应怜”也好,原迎探惜——“原应叹息”也罢,那是从一开始就对女性悲剧命运进行的一种隐喻。但贾宝玉真正知晓女性悲剧命运必然性的,还是他做的那个太虚幻境梦梦见的金陵十二钗正副册和红楼梦十二支曲子。正副册和曲子虽然暗示了贾府女性命运的结局,但是,从根本上说,那是女性悲剧命运原型的象征(参见《梦演红楼——红楼梦之梦的神话原型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2年)。

  所谓原型就是集体无意识的象征,也就是说,贾宝玉梦见的正副册和曲子,是漫长历史中女性悲剧命运模式在人的心理中的积淀。曹雪芹以“宝玉”能够“通灵”,以警幻仙姑女神让贾宝玉看到簿册和听到曲子的方式,使其得到表现。

  贾宝玉进入现实面临的两大问题,一个是男性贪欲**堕落的问题,一个是青春女性悲剧命运问题。他所表现出的对男性贪欲等的反感、唾弃和拒绝,对青春女性悲剧的共情、怜悯和关爱,正是贾宝玉从“宝玉”原型生发出来的思想行为。无论是《天宫大战》中宇宙之母阿布卡赫赫对恶魔耶律里毁灭宇宙的斗争,进而重新创造世界,还是女娲补天,即用女性主义对抗男性主义的贪欲,都是由“玉宝”——“宝玉”来象征的。“玉宝”——“宝玉”象征了女性主义的价值观,贾宝玉从“宝玉”置换而来——“宝玉”是“玉宝”的转化(参见笔者:《“宝玉”来源于“玉宝”:红楼梦神话与满族神话关系探究》,《吉林师范大学学报》2020年,第5期)。当“宝玉”置换为贾宝玉的“衔玉而生”的时候,贾宝玉就同时把“宝玉”所内涵的意义转化到自身形象之中;当戴着“通灵宝玉”的贾宝玉进入世俗生活之中的时候,他就形成了“玉为魂”的思想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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