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娟：闲话淮安府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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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淮安府城隍庙
　　赵 娟


　　万历《淮安府志》中的城隍庙

　　城隍，是中国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祇。城隍本指城墙和护城河，是守卫一个地方的重要建筑设施。班固《两都赋序》：“京师修宫室，浚城隍。”因为它关系到一方的安危，自然成了人们敬畏、尊崇和祭祀的对象。城隍产生于古代儒教祭祀而经道教演衍的地方守护神。据研究《周礼·郊特牲》所说“天子大蜡八，祭坊与水庸”，是祭祀城隍的开始。但那时尚无如后代的城隍神与城隍庙。祭祀城隍神的例规形成于南北朝时。唐宋时城隍神信仰盛行，宋代列为国家祀典，成为官方规定必须祭祀的神祇。元代封之为佑圣王。明初，朱元璋命天下府州县皆立城隍庙，敕封天下城隍神的爵位等级，分为王、公、侯、伯四等。京城为都城隍，封为承天鉴国司民升福明灵王；开封城隍为显圣王、临濠城隍为贞佑王、太平城隍为英烈王、和州城隍为灵护王、滁州城隍为灵祐王，秩皆正一品；其余各府城隍为监察司民城隍威灵公，秩正二品；州为监察司民城隍灵佑侯，秩正三品；县为监察司民城隍显佑伯，秩正四品。后各地又都削去封号，止称某府州县城隍之神。所立城隍庙的高矮大小规制，与所在官衙一样，几案皆同。岁时祭祀，分别由皇帝及府州县守令主之。明太祖此举之意，“以鉴察民之善恶而祸福之，俾幽明举不得幸免”。

　　淮安府城之内城隍庙有四所：淮安府城隍庙，在漕院东；山阳县城隍庙，在河下以北之河北镇东里；淮安卫城隍庙，在老城东门内，康熙五十八年淮安卫洪奇建。大河卫城隍庙，在大河卫城隍庙新城内。

　　淮安府属各县都有各自的城隍庙。《光绪淮安府志》卷4《城池二》：盐城县城隍庙在盐城东门外，阜宁县城隍庙在盐城东门外，安东县城隍庙治西南，一在金城镇。桃源县城隍庙治西。《光绪丙子清河县志》卷3：《旧县建置》载：清河县城隍庙原在治东半里。《新县建置》载：清河县城隍庙云昙口，乾隆二十六年总河高晋建。县城隍庙水渡口，乾隆三十九年总河萨载建。又二庙，在王家营（有城隍行宫）、草湾（嘉庆二十一年重修）。

　　此外个别没有城池的地方也有城隍庙，上述清河县一些城隍庙即是如此。淮安车桥也是这样。潘亮彝《车桥闻见记》云：“车桥之太平庵，即城隍庙也。无城池而有其神，乡人疑之。先君子（潘德舆）曾历证经史，以为古逐厉之义，为书与鲍子镜山，载集中，迄今无疑者矣。”

　　淮安府城隍庙在漕运总督署之东。《光绪淮安府志》卷3《城池一》《同治重修山阳县志》卷2均记载：淮安府城隍庙，在漕院东，明洪武三年，封庙神显佑公。因为城隍又属于道教神祗，所以庙由道士主持。

　　府城隍庙经过多次维修。

　　《正德府志》卷11：淮安府城隍庙在郡治东南。宋绍兴间创建。政和九年久雨，淮溢入城，郡守祷之，雨霁水退，请赐庙额曰“灵显”。洪武永乐间，镇守淮安都指挥施文赞知府范中重修。岁久倾圮。天顺八年，知府杨昶礼劝义民常彦斌等重建。正祠三间，后寝三间，廊房东、西各二十间，仪门三间，门楼一座，大门三间，斋室、厨房各三间。

　　金铣《淮安府兴造群祀记》：天顺五年秋，以水部主事杨公知淮安府事。未上，谒城隍而誓之。覩庙庑摧剥，其心蹙然弗宁。……国恩之外，捐俸金，市布帛，以济一时之乏绝。群祀次第撤而新之。城隍庙庑之倾者，正之；缺者，完之。

　　《天启淮安府志》卷9：府城隍庙在军门（即漕运总督署）东。洪武三年，封显佑公，府曰公，州曰侯，县曰伯。本庙后东西能达，为居民拥塞，知府宋祖舜清出。

　　曹镳《淮城信今录》：（乾隆）五十一年正月初三日戌时，城隍庙正殿失火，由一茎香落供案上，炎炎而起，屋宇神像俱烬。是年五月，府上坂李家老槐树亦殒于火。皆刼烧也。城隍庙殿后得朱鉴亭捐赀重建，并修理全庙，通用银五六千两，诚为义举。事在五十三年。又云：城隍庙，在漕署东数百步。建自唐时，气象宏钜。明洪武三年封显佑公爵，本朝加封，因其号。乾隆五十一年正月，殿宇火毁，五十三年，邑人朱我观捐资重建。朱我观盖即朱鉴亭。

　　《信今录》又云，嘉庆末王氏当典也曾修过：王霖苍开府上坂永茂典，有雠狐为祟。丁丑正月二十三日酉时失火，大炽。二月十一日未时，又火又炽。他出力重修城隍庙，以为忏悔。是后租沈姓厅堂余房，堆置货物，及九月九日戌时，沈屋又火，尽毁所置之物，延烧祖楼，世传珍贵之器物一空，真诧事也。楼五间，铜墙铁壁，俱成灰烬。

　　府城隍庙中有摹刻朱熹墨迹的白屏六扇。

　　《光绪淮安府志》卷37《古迹》记载：朱文公墨刻在府城隍庙寝殿屏风上。《同治山阳县志》卷20《杂记》亦云：朱文公墨迹在府城隍庙寢殿内。白屏六扇，上书系辞，共一百字。系蔡元定刊。笔势崛崪，墨沈如新。

　　范以煦《淮流一勺》记载：朱文公墨迹朱子书《说卦系辞》在郡城隍庙寝殿。计《系辞》上传“易有太极”至“吉凶生大业”，下传“古者包犧”至“以类万物之情”，中脱“近取诸物”二句。说卦传“天地定位”至“易逆数也”。行书，一百十九字。下书朱某书。蔡元定刻此碑，本在常德府学。又刻於嘉定尊经阁，不知何时摹入吾邑庙屏。志称“系辞一百字”，非也，乃木屏摹刻耳。

　　程锺《淮雨丛谈补编》卷下《朱文公墨迹》云：郡志“古迹”云：朱文公墨迹，在旧城府城隍庙寝殿内。白粉屏六扇，上书《系辞》共一百字。系蔡元定刊，笔势崛崒，墨沈如新。余按屠龙《考槃余事》第一卷所载宋帖目，有“易系卦辞语，晦翁书，蔡元定刻于湖广明伦堂。”又明帖目载：“易系卦辞说，朱晦翁书，在湖广，石久漫灭。正统间，知府周鼎重刻，教授刘庆有跋。”观此，因疑吾郡庙屏所刻，殆是摹本，未必文公手迹也。但不知何人所摹，何年置此耳。

　　府城隍庙又经常为议论和办理公事的地方。

　　明朝灭亡，淮安得知消息，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军门路振飞与镇淮总兵官抚宁侯朱国弼，集士民文武于城隍庙，歃血为固守之盟。

　　一日，军门（路振飞）令各坊严搜贼，侦探得七人，斩之。时有诸生顾某叩门求谒，屏左右曰：“夜观乾象，帝星下降凡七日矣。”军门大惊，叱为狂生。至夜，复招之入，问从何知之？生曰：“天象示变，万无一失。”军门愀然曰：“适都中人至，如汝言，幸秘之。”后数日，有北京逃来指挥二人，言都城已陷。军门恐人心动摇，诘之曰：“汝从通州来，安知京城事？”遣之去，而泪痕已渍襟袖。远近喧传，乱如鼎沸。四月杪，贼帅武愫至沛，军门集士民出。三月十九日，报于袖中，众视之大哭。军门曰：“时事若此，董贼又至，尔等不必恐惧，且随我杀贼。若不胜，缚我出献，以赎尔命。”众复哭，义士刘应举投袂而起，请自效，众从之，军门给札副奖之。二十九日，军门与镇淮总兵官抚宁侯朱国弼集士民文武于城隍庙，歃血为固守之盟。留漕粮四十万石及浙江、福建饷银二十万两，工部差送太仆寺马千匹，以备军需。

　　《信今录·丙午春荒》记载，官府曾于此放赈：乾隆四十六年后皆歉岁，至五十年大旱，连数省，而山邑洞下之田，却为有收。奈商船搬运，四散而空。寒内米价日高，至次年春，升米至五十文，百物皆绝，中产之家，尽食麦麸野菜以度命。饿殣载道，凡空旷处积尸臭秽不可闻，稍留残喘，唯以抢夺为生。街市不敢携物而行，郊野更甚。羸者乞食，挤入门终不肯出，呜呜之声惨不忍听。漕台毓公奏留江西帮粮数万石，交地方官于二月初开厂出卖，人有生望，奈厂员胥吏奉行不实，俄而二十八文，俄而三十三文；升渐缩而小，一人只许买三升，又改为一升。先买票，后取米，多所周折。穷民操钱争买，每日必挤死数人。设厂在城隍庙，其门外石狮挤倒压死数人。究竟得买者十居三四，余仍空回。又劝谕富户卖米，富者概不乐从。乃议各出钱，诣清沟买米接卖。沈姓借出千贯文，后归还六百贯，余可类推。伊太尊属绅士料理，将官役撤回，较为妥便。然杯水车薪，所济有限。孑遗之辈，届麦熟稍苏。而瘟疫大作，死者又加倍焉。其实上年本邑腴田为有收，富者愈加富，而陷于死亡者皆贫人也。

　　府城隍府的异事：

　　《信今录》云：（乾隆）二十二年（1757）五月十八日未时起，龙风飞瓦走石，城墙括倒一段，在火药局东。瓦屋掀翻无数，草房什器翔舞满天。府学东角门一扇，吹向殿台上，打断石栏一根；察院大门一扇，吹落周家桥野地上；城隍庙鸱吻落数百步外。迄今人犹诧言之。

　　《茶余客话》卷14记载：城隍庙两廊，塐皂隶像数十。数年前，忽夜出作祟；邻女有被蛊至死者。愚民祭祷，日数百人，逾年不止。后有老成人数辈，纠合乡人，持杖击碎竖像，焚躯，投之运河。从此寂然，人心始安。

　　《天启淮安府志》卷24《祥异》和《乾隆淮安府志》卷25记载：万历三十七年（1609）五月初七日雨后，本府城隍庙门内，合抱椿树自焚。

　　府城隍庙泥塑木雕很多，年深日久，阴森可怕，显得很神秘。据说有的当官的审理案件，会到庙里求神相助。先一天有到庙里住一宿，叫做宿庙。《施公案》《五美缘》等小说中，都有这方面的情节。

　　府城隍庙原在院东街上，大门朝南。1958年马路拓宽后，院东街成了镇淮楼东路。庙占地面积很大，解放后在里面修建一座工人大会堂，成了淮安区总工会的驻地。前边曾有一大水塘，后来也被填了建上房子。在它西边拆出了一条韩信南路，大门即改了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