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 影：送别

江山

　　 送 别
　　紫 影


　　紫影，本名陈尧英，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诗歌协会会员。散文作品先后在《釜溪河》《青年作家》《中国散文家》《意文》《黔西南日报》《成都商报》《重庆纪实》《华夏散文》等报刊发表。


       今天，紫家楼下的花圃里，紫苏、幸运草、马兰草、香附子、薄荷成片生长着。青涩的枇杷果也被紫摘来吃得差不多了。
　　紫小时候，父亲教紫太多农业知识，他教紫种植花草。当时在紫代寺镇老家，我家有100多平方米的院坝。在翻新祖屋的时候，父亲吩咐修屋造房的工匠砍去了陪伴紫长大的槐树。
　　说起槐，紫记得每年的春天都会结很多成串的槐花。我们会等待某一个雨水天气后，父亲就把楼梯依在槐树干上，我和姐妹扶着楼梯底部，他站在楼梯上一梯一梯地把那些槐花摘下来放置在簸箕里，然后让被风吹拂的槐花晾干露水。再过一天一夜，等槐花有些许阴干，就取出少量来泡温开水喝。现在紫想起来，那种味道有些许甘甜，又有几许清爽。
　　剩余的槐花，父亲把它们切碎成渣，然后放入四个鸡蛋混合。等炉火烧热薄薄的铁锅，父亲在锅里放入一些过了保质期的猪骨头油（过期骨油是母亲从她干临时工的单位——代寺经营站——买来的），再把搅拌好的汁液倒入锅里，等待鸡蛋开花，再翻一面等待汁液全部成熟，装盘。这样一道代寺镇的名小吃“芙蓉蛋”就成型了。
　　父亲在教紫栽花时，我们会把竹篱笆先建起来，以便挡住所养的鸡、鸭的围攻。
　　父亲为我们种植的花草有太阳花、紫罗兰、天竺葵、非洲菊，某一段时间，他还带回战友赠送他的一树月季。
　　父亲说，太阳花向阳而开，等黄昏，太阳落山后花朵就会自然闭合花瓣。
　　果然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我对太阳花是情有独钟的。我一看见这种花草，就会怀念起父亲在世的好。
　　而今，我希望的是，在我落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也是我在花费幸福的光阴。
　　“其实，紫罗兰虽然花叶显紫，但是它开的花朵会是粉红色的。”这些都是父亲告诉紫的。
　　“非洲菊是外来物种。它开的花拥有多种色彩。有紫色的，有红色的，有黄色的，还有白色的。”父亲说。
　　其实，这么多年，紫影独立旅行那么多地方，欣赏过祖国山河美丽，却从来还没有见到过紫色菊。
　　父亲说，天竺葵适宜种在屋顶。因为传说天竺葵是外星人拜访地球留下的。
　　我见过的天竺葵，最钟爱的是在家乡老屋临家酒厂厂房屋顶上的天竺葵。我整整等待它10年，它才开花给我看。
　　当天竺葵开了花，我看那花朵儿小小的，一朵一朵地贴在刺儿旁边盛开——
　　当微风一吹拂，花儿含笑，父亲笑话我对花痴。
　　那时候，月季也是被紫宠爱了的。它不管春夏秋冬，都默默为我们开花。
　　紫现在还记得某一夜，我漫步在院子里听蛐蛐儿鸣叫，却见月光如水倾泻下来，照在月季花上。我感觉这多像朱自清写的《荷塘月色》中的景象。
　　我想象月季花似荷。紫就是那一个采莲人。
　　后来，父亲走了。他变成泥土。
　　母亲就拆除了篱笆墙，把所有的花草清除，她再把花圃用她在垃圾山捡回的半截砖围起来。
　　母亲把花圃抬高两尺，在里面堆积了新土。被母亲重新规划的花圃养了好多石蒜花，一株玫瑰，一颗大理花。后来，母亲还补种了一颗芙蓉。
　　某一年，她又养了龙葵，滴水观音。母亲说，家里养了狗，加上老屋周边长期潮湿，害怕有蛇出没。
　　滴水观音的汁液有巨毒，如果不小心滴入眼睛里，会让人眼失明。
　　母亲说，滴水观音的叶、茎、还有汁液却是蛇伤良药及狂犬疫苗。
　　紫印象最深的，是后来母亲栽种整理植物的孤单背影。
　　曾经在祖屋的大门处，母亲栽种过土三七、何首乌。她为了生计及家庭用菜方便，她在院子里依次种过葱蒜苗，鱼腥草，蒲公英，血皮菜。当然还有车前草、金银花。
　　我对父亲的念想，是我要求母亲留下父亲曾为我们栽种的那一树葡萄。
　　某一年，母亲说，葡萄藤越来越生长得好，已经爬到屋顶上。虽然每一年都在修枝，但是父亲曾经用旧铁丝搭建的棚已经不能够承载葡萄果的重量。
　　后来，母亲来到城关镇安居四妹家。家里的院子随着时光流逝，老屋破败。
　　葡萄树老了。为了母亲在老家养老，我们姊妹商量好，翻修老屋。
　　当部分土墙被换成砖墙，当泥地及三合土地换成混凝土地面，琉璃瓦挂上屋顶。旧屋焕然一新。
　　母亲终因病在老屋中慢慢枯萎。2021年植树节，母亲在泸州病逝。
　　再后来，母亲离世后。逢年过节，我们姊妹经常回老家团聚。
　　而今，守望及料理老家家务的人是大姐和二姐。常住的是幺妹。
　　而今，屋主依然是父亲，户主却因为母亲的离开变成了幺妹。
　　而今，大姐又承担起养护小院的责任。她在花园里栽种了紫薇，桂花树，还有众多的多肉。当然少不了的依然是葱蒜苗，还有那些嫩气的红油菜，瓢儿菜，鱼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