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旭：黎寨的风（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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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简介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编辑，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任《广西工人报》副总编、《海口晚报》总编辑、海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出版散文诗集38部、散文集5部、短论集5部。

　　黎寨的风（三 章）

　　蔡 旭

　　在黎寨看民间歌舞

　　在海南，黎族歌舞已记不清看过多少次了。

　　可在黎族原住民村落看，总是不一样的。

　　在原生态的山水田林的现场中看，总是不一样的。

　　走过了船形屋，摸过了黎锦与龙被，喝过了凉茶，试用了黎药，敲过了竹木乐器……

　　再来看实景黎寨歌舞，怎么能一样呢？

　　别处的舞台上，哪会有山风梳绿林，山泉溅飞雪？

　　就在青年男女踏歌起舞时，哪会有最后一代纹脸大妈现身舂谷簸米、纺纱织锦？

　　黎家小伙口喷火焰，火就在眼前在空中燃烧。

　　黎家大叔吹响鼻箫，乐曲就在耳边在心间环绕。

　　黎家阿妹踏歌起舞，一群仙女就从天宫下到凡尘……

　　狂欢中把一个跳皮鬼抛下河时，水花就在台下翻腾！

　　哪里是表演啊，完全就是生活。

　　原生态的场景，原生态的人物，原生态的舞姿与歌声。

　　激起了你、我、他，原本作为旁观者的原生态的感情。

　　犹如走进了民族文化的活体博物馆。

　　又像翻开了民族历史的教科书。

　　差一点也要把自己当作一只快乐的音符，跳进“竹竿舞”的无边的欢腾中……

　　看黎族老妈妈织锦

　　一片天上飘下的云彩，落到一位黎族老妈妈的腿上。

　　她就随意地坐在地上，平展的双脚架着简易的织棚，左手牵着彩线。右手舞着织针，悠然自得地编织着黎锦。

　　用古老的工艺，编织着多彩的生活。

　　那天在黎寨，我被色彩鲜艳的黎锦，手舞足蹈的动作，和旁若无人的微笑，牵住了我的脚步。

　　这些直线、平行、菱形和三角的图形，这些木棉树与青蛙的图象，这些夸张而变形的图案，在这位老妈妈忙碌而悠然的双手间，快乐地蹦跳。

　　把她善良的心，美好的梦，单纯的满足与倾心的微笑，织进了黎锦。

　　图案似乎很简单，织起来却很复杂。而且，织出的每一幅都会有新的创意。

　　有节奏的手，有规律地操作，得有足够的耐心，来对抗漫长的时间。

　　我站在她的身旁，看得入了迷。

　　看着她熟练地把她的心意，织进了简单的生活与简单的快乐。

　　看着她用宁静的情境与心态，怎样屏蔽了世间的喧嚣与心间的蒙尘……

　　听黎族阿哥唱情歌

　　歌声是一把钥匙。阿腾说。

　　它可以打开隆闺的门，可以打开阿妹心间的门。

　　那一天，他带着我们一行在黎寨畅游。

　　指着一间两层的茅寮说，这叫隆闺，是黎族阿妹单独居住的地方。

　　也是黎族小伙表达爱情的地方。

　　月上槟榔树顶时，阿哥们就在一家家隆闺前聚拢了。

　　求爱的主要方式是唱歌。为此也是赛歌的地方。

　　谁的歌声把阿妹打动了，那个心花怒放的人就可志得意满地闪进隆闺的门。

　　阿腾说，他在隆闺门前唱了两次，都黯然神伤地败退了。

　　当他第三次在心爱的人的门前放声高唱，才终于喊开了那扇神往的门。

　　你是怎么唱的？我们纷纷追问。再唱给大家听听吧。

　　于是宏亮的歌声在树林与山谷间回荡，也在我们一群听众心中激起波澜。

　　一会是柔情如泉水般缓缓流淌，一会深情如溪涧般轻轻倾诉，一会**如瀑布般震天轰响……

　　我们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我们都知道他唱的是什么。

　　爱得太真了，爱得太深了。这是爱的表白，这是爱的力量呀。

　　我知道，他唱的已是往事，但唱的是当年也是当前。初心不变，歌声也不会变。

　　听得我和一群听众，情不自禁地用掌声和着一个黎族阿哥的歌声。

　　和着一个爱唱歌的民族的心声。